杜紅兵下班剛騎到村口就遇上了王海他們。

　　「你說啥？我娘和張桂蘭幹架了？」杜紅兵心急如焚：「我娘沒事兒吧？」

　　「你娘身體好塊頭大，張桂蘭乾瘦得多，哪是杜大嬸的對手」王海笑道：「我看得很清楚，你娘臉上一道印子，張桂蘭臉上五六道，你娘頭髮雖然有點亂但是沒什麼大影響，張桂蘭頭皮上都有血，應該是遭扯脫了一縷……」

　　杜紅兵……我娘戰鬥力確實有點強。

　　「她們怎麼就吵起來打起來了呀？」

　　一直都不說話的人，對面闖過時相互把臉別到一邊，然後還要吐一口口水。

　　全生產隊都知道兩家積怨很深。

　　「張桂蘭罵你女是賠錢貨，你娘不幹就吵起來了，可能喝了點酒，吵著吵著就動手了……」

　　杜紅兵此時隻有兩個字送張桂蘭：活該！

　　他娘以前護他，現在護他閨女，他有著世間最好的親娘。

　　「我回去看看我娘。」杜紅兵連忙往家裡趕。

　　到家的時候，冬梅娘正在洗頭髮。

　　「娘，您沒事兒吧？」

　　「我有啥事兒？」

　　「您臉上……」

　　「就是被野貓抓了一下。」

　　杜紅兵……娘也有說謊的一天啊，關鍵是這野貓有點大。

　　「娘，以後還是不要這麼衝動了，她罵她的，咱們不理她。」

　　「你都知道了啊？」

　　「嗯，我一回來就聽人說了，娘……」

　　有點心疼她，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打架。

　　所以說啊，打架這種事兒真不是隻有小孩子才幹的。

　　「沒事兒沒事兒，未必打她都打不贏啊，我吃的飯豈不是白吃了。」

　　「娘，以後真不能打了，打贏了可能就去派所出，打輸了就在醫院了……」

　　「沒得你說的那麼兇，再說了，是她先動的手，未必我就等著她打？」冬梅娘看了一眼門外小聲道：「這個婆娘嘴賤得很，她罵小靜，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能罵小靜……」

　　不是，王海不是說罵樂樂嗎？

　　「她就是一個瘋狗，逮誰罵誰，恨不能罵遍我們杜家祖宗八代。」

　　杜紅兵心裡抽了抽，張桂蘭在牢裡三年學得了一身的本事，橫豎都不怕，成了滾打肉了。

　　「娘……」

　　「行了行了，老娘吃的飯比你吃的鹽還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什麼時候該打什麼時候不該打老娘心裡有數，不用你教我。」

　　杜紅兵……上了歲數的老娘像極了小時候桀驁不聽話的他們呀。

　　果然是老還小老還小，性格越來越偏執了。

　　「對了，你李嬸子裝了一酥肉，你用飯盒裝了明天給小靜送去。」

　　「這麼好，呵呵，小靜還就是想這一口呢。」杜紅兵笑道：「我還買了兩斤排骨，就是想回來讓您炸酥肉。」

　　「那我炸嘛，炸了你一起帶去，你也學著點，以後小靜要吃也方便些。」

　　「行，我學。」

　　「這就對了，一個女人家嫁給你為你生兒育女圖個啥？不就是圖你疼她嗎，懷娃娃最辛苦，這次懷得動靜大，吐了這麼多天了，你得好好對她」冬梅娘又開啟了念叨模式：「要吃啥子買啥子，現在不像我們以前那個年代，肚子都填不飽造孽得很……」

　　杜紅兵默默的聽著，挨餓的年代他印象不是很深刻，但是知道確實沒怎麼吃飯，總覺得肚子是空落落的，吃飽是個什麼概念真沒有享受過。

　　到了十來歲了，就總聽娘說他和紅衛：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幸好你爹能幹出門做點木匠活兒能抵點事兒，要不然都供不起咱們這一家人。

　　所有的好日子還是爹幹互助組的時候才過起來的。

　　「你快來燒火。」冬梅娘把頭髮擦了一下就進了竈房：「你先把灰扒出來完了我才進來洗鍋，我才洗的頭，要不然又沾上灰了，白乾了。」

　　「噢，好。」

　　娘讓幹啥就幹啥，主打一個配合。

　　因為娘是在給小靜炸酥肉。

　　「看好了哈，先把排骨用冷水泡洗一下，抓了芡粉要先用點水浸透，水不能放多了，多了芡粉洗了就裹不直來。」

　　「打兩個雞蛋，沒有雞蛋鴨蛋也可以，放點花椒放點鹽，炸來幹吃的味道可以大一點，和著排骨一起攪拌」

　　「油有個八成熟就可以下排骨，記到，下了排骨火不能燒大了，火大了沒炸熟先炸糊。」

　　「看到沒，炸得金黃的敲得有點響聲了再起鍋。」

　　「學會了沒？」

　　「差不多學會了。」讀書學醫這麼難的事兒他都能搞定，炸一個酥肉應該問題不大：「對了，娘，吃的那種大酥又是怎麼炸的呢？」

　　「還不是一樣，小酥用排骨，大酥就用半肥半瘦的肉切成塊裹上粉就行了……」

　　母子倆正在廚房裡整得噴香，門外趙大嬸就開始喊。

　　「杜大嫂，你在搞啥子噢，咋個這麼香呢？」

　　「噢，我熬點油。」陳冬梅連忙把炸好的酥肉端進了碗櫃裡藏了起來：「紅兵買了點豬闆油回來，我熬起來。」

　　杜紅兵……我娘不僅會打架更會撒謊！

　　「熬好了沒嘛，走了喲，李家開夜飯了喲。」

　　「來了來了，馬上就來。」

　　等趙大嬸一走，冬梅娘就給杜紅兵解釋了。

　　「小靜懷孕這事能瞞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吃這些東西也背著點人，這些婆娘眼睛尖得很，聽風就是雨。」

　　「噢，好。」

　　好吧，她娘真是考慮周全，姜還是老的辣啊。

　　杜紅兵跟著冬梅娘去李家吃飯，王海石柱就拉著他一桌說要喝酒。

　　「酒我就不喝了，我明天一早還要回縣城上班，喝了酒第二天一吹風腦殼頭。」

　　「腦殼疼就戴一頂帽子嘛。」

　　「就是就是，戴一頂有顏色的帽子。」隔壁桌幾個中年男人就開始起鬨。

　　「我還這麼年輕戴啥子帽子噢，不像你們幾個叔叔上了年紀了，這帽子不僅要戴，還要戴厚一點的，最好能戴兩個，你是不知道，冬臘月間的風容易凍傷，頭部暴露時受到寒冷刺激，腦血管會收縮頭部肌肉受傷，戴上帽子保暖預防感冒……」

　　眾人……杜紅兵讀書讀傻了吧，這麼明顯的暗示都沒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