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同志換防要走了。

　　臨走之前還是把兒子拎進書房上了一堂長長的政治課，然後對杜紅英也表示了感謝。

　　「首長，您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先回京城看看爺爺奶奶和幾個孩子吧。」

　　「嗯，我是這樣安排的。」

　　老趙同志走在前面，小關背了一個大大的軍用包跟在後面。

　　高志遠和杜紅英把他倆送上了車。

　　揮一揮衣袖，說一聲保重，老趙同志就開始了他另一個征程。

　　再回屋，杜紅英覺得有點恍惚，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是真的感情的。

　　「這個房子我們是不是也要搬走？」

　　老趙同志都不在軍區了，自然是不能多吃多佔。

　　「不用搬，他一向低調，住的房子遠遠低於他的級別，後勤這邊也給我確認過了，我繼續住這裡。」

　　「那就好。」

　　搬家真的很麻煩的，在一個地方呆久了也戀舊，不搬省心省力也省時。

　　「老婆」

　　「什麼？」

　　呀，某人委屈巴巴的樣子，不會是離不開他爸吧？

　　結果沒等她調侃整個人就被騰空而起，直接抱進了房間裡。

　　「高志遠，大白天的，你要幹啥？」

　　「你說要幹啥？」大王不在家，小王做主吶，現在更是他的地盤。

　　「不是，你……」

　　「別耽擱時間，下午我還有一個會」

　　「夫妻感情好這個不能少。」

　　沒羞沒臊的，一大把年紀了興緻還這麼高。

　　杜紅英真想給他兩腳，奈何實力懸殊太大隻有被欺負的份。

　　等到再醒來時，天都黑了。

　　杜紅英罵罵咧咧的起床，看到桌上的字條，怪不得這麼猴急，某人又出任務去了歸期不定。

　　「狗男人。」

　　又愛又恨，還得原諒他的折騰。

　　邊境依然還有槍炮聲，但是軍民都習以為常了。

　　該幹嘛幹嘛，反正咱們是在練兵。

　　男人不回家，杜紅英養足精神就準備去搞事業了。

　　這天收拾好去找蘭勇給的地址準備去找那個民間的高人。

　　說真，在這地兒要找人，真的就很難。

　　到縣城，到鎮上，還要到寨子裡，找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

　　一路各種問各種打聽，好不容易看到了她要找的寨子。

　　杜紅英看到了一輛小汽車，心裡疑惑了：這麼偏遠的地方怎麼會有小汽車呢？

　　是……天，不會是有人搶先來找高人了吧？

　　杜紅英走過去看小汽車的車牌，雲市本地的，那……或許是當地領導幹部下鄉呢？

　　其實也不像，畢竟，這個時代領導幹部下鄉的標配是一輛二八大杠行天下，更何況是經濟不發達的邊境。

　　正想著，就見兩個年輕男女從寨子裡出來。

　　「章經理，是不是信息有誤啊，那人年紀這麼大了，腿又有毛病，怎麼會是他呢？而且他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就是，語言不通也是麻煩事兒，先回去吧，回去再問問情況再說，實在不行回頭找一個精通當地語言的人來給我們翻譯。」

　　兩人看了一眼杜紅英，然後拉開車門上車開走了。

　　杜紅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兩人是和自己搶人的。

　　沒錯，她有這種預感。

　　杜紅英目送這輛車消失後快步朝寨子裡走去了。

　　要說，她也有聽不懂別人說話的時候。

　　不過不要緊啊，她會問。

　　「小朋友，小朋友……」看到樹林裡撿菌子的學生杜紅英就開始喊：「可以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幾個小孩子看到杜紅英站了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小孩子怯怯的問：「你是杜老師嗎？」

　　杜老師？

　　這稱呼可稀罕了。

　　她隻在邊防小學捐建學校的時候校長和老師教過路過的幾個孩子這樣喊過她。

　　「你就是杜老師，捐錢給我們修學校的杜老師，我肯定沒認錯。」

　　杜紅英樂了，這小孩果然是邊防小學的。

　　不過，那裡離這兒上百裡遠了吧，怎麼會來這邊撿菌子。

　　「放假了，我來我外公寨子這邊玩兒。」小孩告訴杜紅英他叫盧星，今年十歲了：「外公家這邊的山上有很多菌子，我撿了曬乾了賣錢。」

　　看了看自己背篼裡的菌子，盧星突然一股腦兒的往杜紅英手上塞。

　　「杜老師，您拿回去吃，送給您。」

　　小孩子真是太可愛了，明明是要賣錢的，居然禁得住錢的誘惑要將菌子送給自己。

　　「不用不用，我現在暫時不回家菌子會壞的。」杜紅英道：「你對寨子裡的人熟嗎，我要找一個叫陳蘇高的老人。」

　　「陳蘇高是我外公。」

　　杜紅英愣了一下，喜出望外：「你外公有一條腿是不是不方便？」

　　「是的，我阿媽說二十多年前外公上山撿菌子被蛇咬了，雖然保住了命，但是鋸了一條腿。」

　　看來真是盧星的外公了。

　　杜紅英連忙讓他帶路。

　　到寨子盧星指著一個竹樓說這就他外公家了。

　　然後就朝著裡面大喊，嘰裡呱啦的杜紅英也聽不懂。

　　一會兒工夫，就出來一個拄著拐的老人，黑黑瘦瘦的，見到杜紅英又和盧星說了一大堆。

　　杜紅英……就很懵，上次阿黑阿媽也是這樣說話的，一想到阿黑心裡又難過了一會兒。

　　「杜老師，我外公說他不認識你，你找他什麼事兒？」

　　有一句話沒翻譯出來：我外公問你是不是壞人。

　　「噢，是這樣的，我聽一個朋友們您老是相玉師……」

　　話還沒說完，老人就沖著盧星一陣吼。

　　「杜老師，我外公說他不懂得什麼玉，讓您走。」盧星一張黑臉都漲得通紅，怯怯的回了他外公幾句，眼睛裡還含著晶瑩的淚珠。

　　媽呀，自己這是讓孩子為難了。

　　「盧星，告訴你外公，我絕對沒有惡意，不是壞人。」

　　杜紅英心裡後悔得很，草率了，草率了，沒摸透老人的性格就直接說明了來意，讓老人如此反感激動一定是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兒。

　　「杜老師，我知道你不是壞人。」盧星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又沖著自家外公說了幾句話，最後老人瞪了杜紅英一眼，轉身就拄著拐外往屋裡走去了。

　　杜紅英……

　　「杜老師，我外公說他不懂你說什麼，讓你回去。」

　　完犢子了，怎麼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