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娘擔心得吃不下飯。

　　一個勁兒的說怎麼還沒生呢？

　　「大娘，生孩子這事兒還真是說不好，您得先吃飯吃了才有力氣，等生了你就得照顧兒媳和孩子呢，有得您忙的。」

　　「是啊，大娘，吃吧，別擔心。」

　　蘇小玲也勸娘吃飯，多吃點。

　　蘇大娘要給符嫂子飯錢，符嫂子說還沒請過你們吃飯呢，這算是我請的。

　　「那不行，你幫我們忙，還要你請吃飯，那不行，這錢你得拿著。」

　　沒轍，符嫂子收下了飯錢。

　　吃完了，杜紅英和符嫂子去洗碗。

　　「紅英啊……」悄悄的看了一眼蘇大娘母女還在產房門口，符嫂子這才道：「蘇勇是特戰隊的隊長，工資、津貼和補貼一個月至少也有一百四五，李小蘭不讓蘇大娘和蘇小玲住進來，也不讓蘇勇補貼她們，是把錢拿去顧娘家了。」

　　啥？

　　「半個月前她還跟著採購車來了縣城，說有事兒要辦就單獨走了。」符嫂子小聲說：「我家那口子想著要過節了，就讓我兩家各寄點錢回去，我去郵局寄錢排隊的時候就看到李小蘭正遞錢給郵局的人，一百二十塊呢。她沒看到我，我看到了她。」

　　「我們家屬院不少人都看到過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寄一次錢。」

　　「這不是胡鬧嗎？」杜紅英就覺得有點搞笑了，男人掙的錢，婆婆小姑都不準用，行吧，你顧自己的小家；那你寄回娘家算怎麼一回事兒？

　　正常孝敬父母沒意見，隔一段時間就寄一次，這是存私房錢還是顧娘家？

　　「是啊，大家私下裡都在說呢，這個李小蘭娘家是養了一棵搖錢樹，搖一搖就有錢到手。」又看了一眼外面：「這事兒可千萬別給蘇大娘講，我估計著蘇勇也蒙在鼓裡的。」

　　「蘇大娘說她很會花，經常要買衣服，春夏秋冬衣服都有好幾十件。」

　　在這個以節儉為美德、絕大多數婦女還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年代，李小蘭這幾十件衣服真是足夠的奢侈了。

　　「那也花不完。」符嫂子道：「一件衣服十多二十塊，一個月就算買兩三件還能餘不少，隻不過，她慣會報賬。」

　　怎麼講？

　　「上次我陪她一起買逛街買的一件衣服，買成十三塊，她回來給蘇勇報的是三十塊。兩口子邊說邊聊，蘇勇數落她花錢多，她就說東西貴著呢這件衣服就三十，你符大哥走在他們後面聽見的，那天你符大哥回來還給我說養個媳婦兒費錢，買一件衣服就得三十元。」

　　杜紅英……這他媽採購的料啊，中飽私囊的慣犯。

　　問題是，你男人把錢交到你手上，你不好好安排過好小日子，這樣糊弄誰呢？

　　「就糊弄蘇勇那個二傻子唄。」符嫂子苦笑搖頭：「這娶媳婦啊，還是不要娶太會打扮的，會打扮的人一百八十個心眼兒！」

　　杜紅英……會打扮的人是躺著中槍的。

　　反正，像李小蘭這樣的女人真正是極品了。

　　得虧蘇大娘還是生產隊的戰鬥機，這麼高水平了都還敗給了李小蘭，這要是一個小弱雞還不直接宰了吃了？

　　「紅英啊，我說的事兒你可千萬別給蘇大娘和蘇小玲說哈，這一家子要是鬧起來了我們豈不是搬弄是非？」

　　「嗯，放心吧，不會說的。」

　　事實上，全家屬院的嫂子們都知道這回事兒，是非搬弄到滿天飛，絕對會瞞著蘇勇母子三人。

　　想想真是諷刺。

　　「紅英，你什麼時候回去？」

　　「老楚說下午四點在醫院門口接我，嫂子，你……」

　　「那行，你先回去，幫我看著點符強那小兔崽子，我等她生了出院的時候一起回去。」

　　「嫂子，你真好。」

　　「好啥好，蘇勇也喊我一聲嫂子呢，咱家屬院的人啊，各有各的心眼，但真要有事兒十有八九都會幫的。更何況蘇勇出任務去了，咱更得幫。做好後勤的事兒他才不會擔心家裡，全身心的去完成任務。」

　　「嗯，嫂子，我又帶了點錢，放你手上，要是需要的話你拿出來給蘇大娘。」

　　「行，你簡直就是個財神，家屬院這麼多女人就你最厲害。」符嫂子笑著接過杜紅英遞給她的兩百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生，沒用的話回去就還給你。」

　　「好。辛苦嫂子了。」

　　「辛苦啥，你們不都喊我一聲嫂子嗎？」

　　杜紅英和符嫂子相視一笑。

　　符嫂子去還飯盒回來，剛坐了一會兒，就見產房的門打開了。

　　「李小蘭家屬。」

　　「在在在。」蘇大娘蘇小玲連忙上前，杜紅英和符嫂子也跟了上去：「醫生，我媳婦兒怎麼樣了？」

　　「生了，生了個女孩兒，五斤六兩，母女平安。」

　　「多謝醫生，多謝醫生。」蘇大娘連忙道謝：「我兒媳婦兒什麼時候出來？」

　　「還有一會兒，等著吧。」

　　護士轉身離開，蘇小玲扶著蘇大娘坐下。

　　「娘，您現在放心了吧？」

　　「嗯，總算放心了，你哥出門前交給我的任務，我生怕有個什麼不好交不了差，這下好了。」蘇大娘是真的放心不少。

　　「大娘，恭喜你當奶奶了。」

　　杜紅英和符嫂子笑著道喜。

　　「謝謝你們，等大勇回來辦滿月酒的時候，一定要敬你們兩位嫂子一杯。」蘇大娘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要不是你們幫忙啊，我這個老婆子人生地不熟的還要抓瞎，真是多謝你們了，紅英啊，回去了我就把錢湊上還你。」

　　「大娘，不急。我又不著急著用錢，不催賬的。」

　　「呵呵，不催是一回事，借錢不還又是一回事兒。」蘇大娘嘆息一聲：「我這輩子啊，就是最窮的時候都沒向你借過錢，沒想到……」

　　為了兒子，她忍。

　　等回去了一定要問李小蘭要錢，自己再湊一些將這錢還給杜紅英。

　　「哎呀，對了，小玲，你快去看看哪兒有賣紅糖荷包蛋的，給你嫂子買幾個回來，等她出來得吃呢，生孩子可餓人了。當年生你大哥，你爹問我能吃幾個，我說煮六個吧，他也是個傻的，將準備的十個蛋給煮了八個，我硬是一口氣吃完了。」

　　「是啊，能吃得很，我生符強吃了五個。」

　　「我吃了四個。」

　　關於生完孩子吃紅糖蛋這種事兒，杜紅英和符嫂子都有經驗。

　　「好，我去買。」

　　「小玲，我帶你去食堂買。」有蘇小玲被人販子拐賣的陰影，符嫂子都不讓她單獨行動了：「紅英，你先陪著大娘。」

　　兩人剛走一會兒，

　　產房的門再次打開，護士喊李小蘭家屬。

　　「來了來了。」蘇大娘看到推出來的李小蘭連忙上前噓寒問暖：「餓了吧，我讓小玲去給你買紅糖荷包蛋去了。」

　　「你是故意的吧，我說過我不吃那黑漆漆的湯湯水水的蛋。」李小蘭翻了一個大白眼。

　　杜紅英……這個兒媳婦真是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