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波第二天看著地上橫七豎八倒著的空啤酒瓶，摸著有些疼的額頭，好半晌才回過神：昨晚和陳俊喝酒了，喝得不少。

　　也談了不少。

　　好像……不好，他不會喝醉了酒把自己閨女給賣給陳俊當兒媳婦了吧？

　　看了看手指頭，好像沒有簽字畫押的痕迹。

　　嗯，應該沒有辦蠢事兒！

　　要不然芬芬回來饒不了他。

　　陳俊這人平時看著不說話結果滿肚子的壞水啊。

　　以後不能和他喝酒了賣了自己都可以，可不能賣了閨女。

　　是了，蘭勇說今天芬芬可以出院回家。

　　不行，他得將家裡打掃一下。

　　撐著兩張小木凳，趙波來來回回收拾打理屋子。

　　挺累人！

　　卻又活該，誰讓他自己要和陳俊喝這麼多的。

　　芬芬要回來了，要殺雞燉湯。

　　趙波又撐著小木凳去捉昨天凱凱從老家帶到醫院他們帶回來的雞。

　　放在一個廢棄的棚子裡的，結果，他累得氣喘籲籲也沒能逮著一隻雞。

　　要麼從他身邊跑過，要麼從他頭頂飛過，甚至還大搖大擺的在他旁邊溜躂，等他要捉它們時，人家一下就躥過去了。

　　所以，當年的特種兵現在連捉一隻雞都捉不住了。

　　也就在那瞬間的功夫趙波心裡有點難受。

　　「趙大哥，你在幹啥呢？」

　　蘇小玲洗了尿片片出來晾曬看趙波在棚子裡發獃。

　　「噢，是小玲啊，我想逮一隻雞殺了給芬芬燉湯，結果……」

　　「哎呀，你喊一聲嘛，我來幫你逮。」

　　蘇小玲一進棚子幾下就逮著了一隻雞遞給他：「好重噢，這隻雞在哪兒買的？」

　　「我娘從老家帶來的。」

　　「大娘真厲害。」蘇小玲由衷的感慨：「大娘對芬芬姐很好。」

　　「是因為芬芬好。」趙波道：「芬芬對我們家好，我家怎麼敢對她不好。」

　　為了他連和娘家人都決裂了。

　　此時的醫院裡，林芬芬正準備收拾出院。

　　「咋的，才生了就要出院了，這是沒錢住院了？」柳香雲拿著一個飯盒站在病房門口：「如何，生孩子知道要找老娘了？」

　　「多謝你了，我不找你。」

　　這可是她的親媽啊。

　　昨天生孩子的時候符嫂子就特意去家屬院找了她。

　　結果說他們家人去相看兒媳婦去了。

　　行，不在家。

　　符嫂子讓鄰居幫忙帶了話，告訴了她林芬芬在醫院生娃。

　　結果都第二天中午了才跑出來看她。

　　「你不得了噢，呶，給你雞湯，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

　　「不需要，我不吃你的。」

　　「芬芬，這是你娘的心意，要不你多多少少吃點？」

　　趙大娘連忙接過飯盒打開。

　　一看飯盒裡的「雞湯」她心裡都後悔打開了，乾脆又蓋上飯盒：「哎呀，我忘記了，你還沒吃我煎的草草藥沒有祛濕祛寒呢，現在不能喝雞湯。」

　　「娘，我倒想喝一口了。」林芬芬卻一把拿了過去，打開飯盒就笑了：「這還真是我的好媽啊，多大方啊，探望我這個生了孩子的女兒，給我舀了一個雞腦殼，一個雞腳腳，還有一個雞翅尖兒。」

　　「你愛吃吃，不愛吃拉倒，我養你這麼大連雞毛都沒吃到你一根呢。」

　　「這話不對吧，我出嫁時趙波可是給了三轉一響，你全留下了你怎麼不說呢？」

　　「芬芬，少說兩句，別生氣，你才生了孩子還要喂孩子的奶呢，生了氣的奶孩子吃了肚子要脹氣。」

　　「娘，這是當真的嗎？」

　　嚇得林芬芬連忙深呼吸幾口：「不生氣，我不生氣，我就是一個撿來的。這雞湯怕是被你那好大兒偷吃光了吧，拿了這些來讓哄我，我當真這麼好哄喲。」

　　「芬芬，聽娘的話，別說了哈。」趙大娘都沒眼看。

　　都說鄉下人重男輕女什麼的。

　　她今天才算見識了什麼叫重男輕女，柳香雲這個人枉自還說是工人，真的……辦點事兒差得要命。

　　要麼你別拿，要麼就拿好的。

　　就拿一個雞腦殼一個雞腳腳一個雞翅尖兒還說是給閨女補身體了。

　　這些都能補得起來的嗎？

　　「好，娘，我聽你的，車子來了沒，阿弟呢，讓他背東西啊，別掉了。」

　　「不會，應該快來了。」

　　趙大娘見柳香雲站在門口連忙道：「親家，麻煩你讓一下，我去上個茅房。」

　　「呵呵，鄉巴老，聽聽，茅房，廁所都喊不來還茅房，真是沒文化。」

　　趙大娘……是，我沒文化總行了吧。

　　「我不要擋著我拉尿。」

　　柳香雲更嫌棄了，讓了一個位置出來。

　　「林芬芬，這湯你吃還是不吃？」

　　「不吃。」

　　「行，不吃就算了，不過你不要給別人說老娘沒管過你，老娘拿了來你自己不吃。」

　　「我可真是多謝你的好意。」

　　「你還嫌棄，你那個鄉下的婆婆怕是雞腦殼都沒有給帶你一個。」

　　「呵呵，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婆婆給我帶了四隻大母雞，給我提了一提篼的雞蛋。」

　　「那又怎麼樣，她之前怕是以為你生的是個孫子，你現在生個孫女，她嫌棄不死你。」

　　「誰說的，誰說我嫌棄芬芬嫌棄孫女？」趙大娘從廁所出來聽到這話鬼冒火：「我們發個誓，哪個重男輕女肯定不得好死！」

　　柳香雲……這誓她壓根兒就不敢發。

　　「親家啊，不是我說，芬芬是我兒媳婦，這個是我乖孫女，我愛得很，我不知道嫌棄兩個字是怎麼寫的。」趙大娘覺得可以欺負我，但是不能欺負我的兒媳孫女：「我們鄉下人沒本事，但是知道人心是肉長的，我對她好，她以後才會給我養老。我老趙家的人從來沒有被嫌棄的道理。」

　　「說的比唱得好聽。」

　　「呵呵，是不是你可以看著啊，我要對我兒媳不好，你來問我罪就是了。」

　　柳香雲翻了個白眼。

　　轉身就要走人。

　　「把你的飯盒拿回去，我可沒有吃你一口東西我不會背這個名。」

　　柳香雲轉身帶走飯盒，氣得瞪了林芬芬一眼。

　　「你死個人都要跟著那個殘廢，你哭的日子在後頭。」

　　「那你可能看不到那一天。」

　　林芬芬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哭？

　　男人雖然沒有了雙腿，但是能日夜廝守再也不擔驚受怕了，小日子有小日子的過法，她不怕，更不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