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文怎麼也沒想到當他回來找老校長的時候，老校長表示無能為力。

　　「高老師啊，你心繫家鄉教育是好事兒，是值得表揚的，隻是我今年退休了。」

　　退休了？

　　「是啊，站了一輩子的三尺講台，退休了。」老校長還是比較遺憾的：「可惜那些年都在放羊，都不敢管學生，導緻孩子們都沒有真正學到知識，到底沒能看到桃李滿天下的結局。」

　　「不過我還是有點安慰，你和高志遠，你們兩兄弟都給我爭了氣，一個考上了大學一個在部隊有出息，我也能吹一輩子的牛了。」

　　又是高志遠！高思文心裡恨得要命，面上卻謙虛的表示：「哪裡哪裡，要向老校長學習，要把自己畢生的精力奉獻給家鄉的教育事業。」

　　「高老師啊，你是一個好青年，你也別怪我多嘴，我認為不管你家裡條件怎麼樣，還是應該將大學上完才好。考一個大學多不容易，你就這樣放棄了多可惜……」

　　高思文忍得很辛苦聽老校長訓話，最後還想打聽一下新校長是哪位。

　　「新校長是外調來的，我也不認識。」老校長笑道：「我們這個中心校是全縣最好的，自然是有人願意來，聽說有很多優秀老師都願意來我們學校呢。」

　　言外之意是不缺代課老師了？

　　說了半天得到這麼一個結局，高思文心裡又恨又急。

　　回到家裡，張桂蘭聽說代課老師的事兒沒搞定又開始碎碎念了。

　　「早知道就不上那個大學了，現在大學上不成又沒了工作，多不劃算。」

　　「大學上不成能怪我嗎，爹好好的被牛給踢了，沒他做工分家裡一點收入來源都沒有，我上大學不要錢？」高思文對親娘說的理由又是另一個，是的，這個原因他早就編好了的。

　　有錯都是家裡的錯，家裡窮惹的禍！

　　「你……」張桂蘭將他拉到了竈房：「文家不是有錢嗎？怎麼不給你上學用啊？」

　　「你自己要對她這麼兇，她當然不幫我。」

　　「你是她男人……」

　　「娘，那是她爹娘的錢！」

　　他娘越來越沒底線，自己是暗要他娘的意思是明搶。

　　「娘，你對她好一點行不，你別罵她別讓她幹活行不？」

　　「合著你娶回來了一個祖宗！」張桂蘭又開啟了念叨模式：「你去看哪家的媳婦不幹活的，你去看看哪家娶回來不是生了一個又一個？不會生養不說，還要老娘供著！」

　　「你再鬧我就和她搬到文家場去住了。」

　　雖然是不可能的事兒，但是嚇唬嚇唬老娘還是有用的：「他爹還說讓我當上門女婿呢。」

　　「高思文，你簡直丟你高家祖宗的臉！」

　　「那還不是被你逼的。」

　　當上門女婿可是逢人矮三分，自己一個好好的大學生兒子要去給文家當三門女婿，倒插門張桂蘭肯定是不願意。

　　最後妥協了。

　　「好，老娘就不喊她做事兒，把老娘累死了你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娘，就是因為你太累了我才不上大學才回來幫著家裡幹活的。」高思文一臉的心疼：「爹受了傷什麼都幹不了，你又要帶孩子又要管家裡，咱們家連出工分的人都沒有了，我哪還能上什麼大學啊根本就坐不住，我回來了，我去上工。」

　　「你從小到大都沒做過農活，你上哪門子的工。」

　　「那怎麼辦？」

　　張桂蘭想起了石柱這幾年乾的事兒。

　　「走街串巷當小商販賣東西？」高思文道：「那不是投機倒把的事兒吧，抓住是要坐牢的。」

　　「鬼大爺抓你。」張桂蘭道：「咱們這鄉下哪年缺了小商販，賣個針線，補鍋補鞋賣個老冰棍，誰管了誰抓了？」

　　「思文啊，你莫不是讀書讀傻了？」

　　張桂蘭這才驚覺自己的兒子一旦當不了代課老師那就什麼都不會幹了。文不了武不得，下地掙不了工分，走街串巷拉不下面子吆喝。

　　「你看看村裡石柱，以前誰都說他是悶墩，結果人家走街串巷收雞蛋鴨蛋賣這樣賣那樣，現在好發財。」

　　「那他現在在賣啥子呢？」

　　「聽人說在賣電子手錶。」

　　賣電子手錶，這還不算投機倒把？

　　「哪個管，這些鄉壩頭又不像城裡面。」

　　「他哪來的貨源？」

　　這個是重點。

　　「我咋個曉得，你去問三，要不然你去跟著他幹？」

　　「我跟著他幹？」

　　高思文都氣笑了，石柱王海他們幾個從小到大都是高志遠的跟班，幾個經常和自己作對，梁子早就結下了，老娘讓自己去求他，去求一個小學隻讀了兩年的悶墩，怎麼可能？

　　「你還是放不下這個面子。」

　　「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才會做這些生意。」

　　高思文決定了辛苦一點，跟蹤石柱一段時間看看他在哪兒拿的貨，又賣往哪兒。

　　石柱這段時間正在打開新市場，一直在縣城黑市打轉轉。

　　他要物色一個有本事的老大自己省心省力能多搞。

　　一連三天出門卻發現身後好像有人。

　　石柱是誰？

　　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早已經成了老鬼。

　　很快就發現是高思文。

　　這個人與高二哥夫妻不對付，他跟著自己幹什麼？肯定是不安好心！

　　既然你要跟著我，那我就……

　　高思文怎麼也沒料到，他就是跟蹤石柱在黑市裡轉了兩圈經常被逮著了。

　　「同志，我就是路過那裡，我真的沒有買賣東西。」

　　「隊長，我在那裡蹲了三天，三天都看到了這個人。我懷疑這個人就是黑豹。」

　　黑豹是他們蹲點想要逮的黑市的最大的一個頭頭，這個啥東西都在倒賣，卻是個滑頭，來無影去無蹤。

　　「同志，你真不是壞人，我是師大的大學生！」高思文道：「你們可以去師大核實我的身份。」

　　從這兒到師大坐車都得花兩天時間，當然核實不了。

　　「師大是吧，我有一個表哥是那兒安保科的，你等著，我分分鐘揭開你的騙局。」

　　一個電話搖過去，那邊很快回復：查無此人！

　　「要怎麼才能證實我的身份？」

　　「讓你們生產隊大隊公社開證明，否則就拘留！」

　　高思文……我他媽的倒黴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