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印刷出來了，文理科杜紅英各五千套。

　　杜紅英所有的家當和東拼西湊出來的借款都交了印刷費，全部換成了她房間裡這一堆堆的紙。

　　「杜同學，你確定你這個能換成錢？」

　　幫忙運送不說，還要幫她卸貨，洪顯江覺得自己純粹變成苦力了。

　　從出題到印刷再到試卷提貨，洪顯江全程參與了，他現在就很好奇，杜紅英要怎麼將這些紙變成錢。

　　洪顯江清楚的知道，這可是花了一萬塊的印刷費搞出來的。

　　這年頭，能拿出這麼多錢的人不簡單啊。

　　「你別嚇我，要換不成錢我全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風了。」

　　「那你……你不覺得你這一把賭大了？」

　　真的，當洪顯江聽二叔說印刷一套試卷就得一塊二的印刷費時嚇了一大跳。

　　鉚足了勁兒幫忙砍價砍到了一塊，想著她要印刷的數量也是驚人的貴啊，沒想到這人居然爽快的簽下了印刷合同。

　　看她去財務科交定金的時候就在想：這人莫不是資本家的女兒。

　　嗯，完全可能，比如家裡有老底子，再比如有經商的頭腦。

　　「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哪有做生意不擔風險的。」杜紅英也卸貨搬卷子，就是感覺有些嬌氣了，搬得腰酸背疼的。

　　牛大娘說是因為她才生了孩子不久，沒有恢復。

　　好吧，這個借口成功安慰了她。

　　「那……那祝你成功。」洪顯江想起了他下鄉的仁和村知青小院裡還有田靜文小蘭幾個知青沒考上大學：「我能不能先買八本，我給當時一起插隊的知青寄回去？」

　　「是我們縣嗎？」

　　「是的？」

　　「那你不用破費了，我明天就給我弟弟郵一批回去到時候讓她們自己買。」杜紅英道：「一本十塊，你買八本加上運費，八十多塊錢呢，這錢你找不找他們要？不要豈不是虧死了？」

　　「當然，如果那裡有你的對象倒可以送，討女孩子歡喜是應該投資的。」

　　洪顯江笑了，果然是資本家的女兒，會算計得很。

　　但是她說的也是事實，八十多塊錢，老娘現在一個月的工資，自己還在上大學掙不了錢，是應該節約點。

　　「我沒有對象，那等她們自己買吧。」

　　原本文小蘭就對自己有點意思，這要是……更是解釋不清楚了。

　　算了，不去做這個好人。

　　「杜同學，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先走了。」

　　「行，今天真是辛苦你了，等我把貨先處理一下，過幾天請你們吃大餐。」

　　「那我就等著了。」洪顯江想起了那個人很是期待。

　　杜紅英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對洪顯江背影說再見。

　　第二天上午，杜紅英乖乖的去上課，可不能讓老師再點名批評了。

　　一放學就飛快的往家裡跑。

　　「大娘，有什麼吃的？」

　　「飯吃好了，孩子十一點左右餵過了。你要找的人力三輪車我也找到了。」

　　「好，多謝大娘。」杜紅英以最快的速度扒拉了兩口。

　　然後就聽到門口有人喊牛大娘。

　　「楊師傅，你來了，馬上哈。」

　　牛大娘跑進來對杜紅英道：「人力三輪車來了，你要搬多少？」

　　「一包是五十套，文理科各搬五十包吧。」

　　杜紅英算過了，一個縣有兩三千人參加高考，挨著自家縣城有三個縣呢，就讓紅衛和石柱他們去賣吧。

　　牛大娘和杜紅英，連著三輪車師傅都一起幫忙搬。

　　三輪師傅蹬都蹬不動，杜紅英就在後面推。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拉到了郵局。

　　杜紅英分了五次打包郵出去。

　　等搞完都快兩點了。

　　又飛快的跑回學校上課。

　　自從上次被點名批評後，杜紅英是能不耽擱盡量不耽擱。

　　天氣悶熱又加上跑累了，坐在教室裡時汗水直接往下滴。

　　「我的個天，杜姐你幹啥去了？」

　　郝紅英小聲的問。

　　「搞錢啊，我把試卷郵了五千份回去讓我弟弟他們幫忙賣。」

　　「啊，你怎麼不喊我們幫忙。」郝紅英覺得她和梁阿妹分一成的利潤有點不好意思。

　　就是出了個題，其他都沒做呢，就要等著分錢了。

　　「沒事兒，姐能行。」

　　杜紅英道：「還有五千份，我們自己找銷路，可不能砸手上了。」

　　「嗯，我已經寫信回我老家問那些姐妹們了，她們要的話就寄回去。」

　　「還不行，還得主動出擊。」杜紅英決定這周末去新華門店門口蹲守，就是不知道這樣明目張膽的搶生意會不會挨揍。

　　「好，我們一起……」

　　正說著，老師來了，趕緊的閉嘴，認真的聽課。

　　聽著聽著，天色暗下來了。

　　「那位同學，將教室裡的電燈打開一下。」

　　老師話音未落，一道閃電亮瞎了大家的眼。

　　「轟隆隆……」

　　一陣滾雷震耳欲聾，有膽小的女人開始尖叫起來。

　　「下大雨了。」

　　「不是，是冰雹！」

　　「天啊，真的是冰雹。」

　　大大小小的冰雹砸了下來，有些還砸在了窗戶上。

　　尖叫聲中，有窗戶玻璃被砸碎了。

　　有些好事的同學就跑出去撿冰雹。

　　梁阿妹坐在最後面，直接將撮箕扔了出去，一會兒功夫就有半撮箕的冰雹了。

　　「都不要出去，很危險。」

　　老師看同學們心已經不在教室是沒法上課了。

　　隻能提醒躁動的年輕人注意安全。

　　冰雹下了一會兒，就開始下大暴雨了。

　　杜紅英有點擔心家裡，不知道那房子漏不漏雨。

　　還有，那麼大的閃電打雷，兩個小的會不會受驚嚇。

　　真正是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為他們歡喜為他們憂愁。

　　雨越下越大，已經開始飄進教室了。

　　「完蛋了，我今天沒關窗戶。」

　　睡在臨窗邊的沈家紅都快急哭了：「我的床鋪肯定要被濕透。」

　　「沒關係，濕透了你可以搬到杜姐那張床上住。」

　　「就是就是，這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這雨下得這麼大，會不會遭水災啊？」

　　「今年這個天氣也真是的，一幹就幹得兩個月不見一滴雨，一下雨就直接來冰雹，來暴雨。」

　　「大旱之後必有大雨，正常的。」

　　「這是極端天氣。」

　　「雨越下越大了，路面都有兩尺來深的積水了。」

　　「那些低矮一點的房子屋裡肯定都要進水了。」

　　杜紅英聽到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會兒幫我請個假，我要回去一趟。」杜紅英對郝紅英道。

　　「回去？現在？這麼大的雨？」

　　「嗯，沒事兒，我沖回去換一身就行。」杜紅英將書往她面前一推：「記住了，我回去了。」

　　轉身就衝出了教室衝進了暴雨中。

　　「那個誰，這麼猛？」同學們驚呼。

　　「老師，杜紅英請一個假，她擔心家裡的孩子。」

　　教室裡瞬間安靜：當媽的人真不容易！別說下冰雹下暴雨，就是下刀子都得回去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