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張桂蘭之死
張桂蘭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杜紅英是愣住了。
昨天還想著總不至於死吧,今天就說人沒了。
杜紅英有點心虛:自己這嘴是開過光的嗎?
「剛才才弄回屋,生產隊的大叔大嬸們都去高家了。」
「不是說轉院去縣醫院嗎?怎麼就沒了?」
「趙嬸說衛生院昨天就讓轉縣醫院,趙叔派人去通知高思文,高思文來了後讓醫生再觀察觀察不轉院,結果今天就……」
「她可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
眾所周知鎮衛生院讓轉院,就說明病情嚴重很不好了,轉到縣人民醫院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而他卻並沒有遵醫囑,自作主張留在了鄉衛生院。
上輩子自己死在了高思文的薄情寡義中,這輩子張桂蘭同樣享受了這種「尊榮」,可見,高思文的薄情並沒有因人而異,不管是妻子還是母親都是一視同仁平等對待的。
杜紅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張桂蘭上輩子抖盡了婆婆的威風讓她受盡了媳婦的苦,這輩子重生後對她除了恨還是恨。
突然之間告訴她恨的人死了,杜紅英卻沒有爽快感。
杜紅英回到家裡,陳冬梅看到她一聲嘆息。
「真是沒想到你這次回來還要當孝子。」
「娘,我和她早就沒有關係了。」
當孝子可不是好玩兒的事,特別是這大熱的天氣頭上包著孝帕布,在靈堂前跪跪拜拜的超級難受。
「話是這樣說,人死如燈滅,不管她之前造過多少孽做得有多過火,現在死了,死者為大,恩恩怨怨就該放下了。」冬梅娘道:「在鄉下哪怕是打架過孽不相往來的人呢,隻要家裡老了人也得趕禮,紅事不請不去,白事不請自來,志遠是她奶大的他不在家,你是志遠的媳婦兒,這個孝子你是跑不掉的,閑話不要拿給別人講。」
杜紅英無法反駁。
是啊,不管活著的時候有多可惡,如今死了她去做做樣子就是給活人看的了。
「娘,那我……」
「你李嬸子讓紅運去買香蠟紙錢和火炮去了,我讓他幫我們帶兩份。」冬梅娘道:「你趕緊的去洗個澡把這套衣服換了。」
杜紅英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粉紅色的的確良襯衣,乾淨整潔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冬梅娘為什麼要讓她洗澡換衣裳?
「你個憨憨,披麻戴孝的人怎麼能穿紅的,得穿白的黑的衣服,另外,進了她家門戴麻開始你就不能洗澡。」
啥?
弔喪不穿紅戴綠倒能理解,為什麼連洗澡都不能呀?
「家裡老了人沒上山之前孝子不能洗澡洗臉洗腳,是因為孝子這時候洗漱的髒水會流到陰間由過世的人喝掉。」
誰喝過?這也太玄幻了吧?
這大熱的天要是遇上沒有好日子在家停靈上幾天,死者還能用冰棺凍著,到時候死的沒臭活人怕臭得惱火了。
「快去快去洗,我給你說呢你咋不聽呢?」
「噢,好吧。」
剛進房間找衣服,就聽到田靜帶著孩子回來了。
「娘,聽說……」
「嗯,小靜,下午讓你姐喊服裝廠司機開車把你母子三人送到縣裡去住幾天,生產隊有人辦喪事會吵到娃娃。」冬梅娘道:「特別是杜二娃還這麼小,火炮不停的炮會害怕。」
「好,我聽娘的。」
田靜覺得婆婆考慮得很周到。
杜紅英想著接下來不知道幾天不能洗頭洗澡,就洗得特別的仔細認真。
在洗的過程中突然想:為什麼不能洗,就讓張桂蘭在陰間多喝幾口。
後一想,做人要厚道,不能連鬼都不放過,算了算了,不洗就不洗吧,大不了到時候回來用熱帕子多擦幾下。
杜紅英洗完出來就遇上了李嬸子來家裡了。
「杜大嫂,東西給你帶回來了。」李嬸子看到杜紅英:「對頭對頭,趕緊的洗,你一去當孝子就不能洗頭洗澡了。」
「李嬸子,我也不懂,我娘還要讓我去給她披麻戴孝,想著她……」
「紅英,嬸子多一句嘴,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死者為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做樣子也得去做,是為了志遠,為了孩子,同時也是做給外人看。」李嬸子道:「你要讓世人知道隻有她張桂蘭對不起你,你沒有對不起她張桂蘭的地方。」
杜紅英恍然大悟。
看看,李嬸子多會說啊,一下就點醒了迷茫的她。
得,把頭髮擦乾去當孝子吧。
杜紅英原本還想吃了午飯才去的,結果冬梅娘又說她了。
「人家說死了娘你都不急,到你這裡倒是真的了,你沒回來就算了,你人都回來了,這麼久了都還不去看看,閑話拿給別人說。」冬梅娘給她舀了一碗稀飯塞到她手上:「趕緊的喝,喝了就過去看。」
杜紅英……冬梅娘才真正是刀子嘴豆腐心。
以前說到張桂這個名字就咬牙切齒,打架的時候恨不能將她的頭髮薅禿,這會兒人死了,冬梅娘還害怕她在陰間喝髒水……
杜紅英換上了白襯衣黑褲子,提著冬梅娘讓李紅運帶回來的火炮和香蠟紙錢去了高家。
高家門口圍滿了村民。
「紅英來了。」隔壁羅二娘連忙道:「你快去看看吧,高思文不聽你隊長的勸。」
啥情況?
杜紅英愣了一下。
「隊長給他說要找風水先生擇好日子下葬,說要買棺材要請人做道場要擺大夜,他居然說一概不辦,說浪費錢!」
啥?
「紅英啊,我們都曉得張桂蘭是對不起你,她這個人壞就壞在嘴巴上,其實也沒有……」羅二娘自己都編不下去了:「大家都曉得你們家志遠有出息,要是張桂蘭的後事辦得不像樣子,人家會戳你們的脊梁骨。」
杜紅英……我就是想來當個孝子而已,怎麼感覺要把我當大傻子?
當初分家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的,高思文供養張佳蘭,高志遠供養高建成,生老病死一概包幹。
現在張桂蘭死了,高思文不按常規出牌,生產隊的人卻指著她出頭來辦喪事?
當她是冤大頭?
杜紅英沒再聽羅二娘說什麼,她徑直走進去。
堂屋裡門闆上擺著的用青布從頭蒙到了腳的張桂蘭,再看了一邊高桌子上坐著的趙叔高思文還有圍著的幾個鄰居大叔大嬸。
杜紅英正準備燒香,黃三嬸拿了一根手指粗的棍子就往她身上招呼。
「你個不孝的,你娘都沒得到靠……」
杜紅英懵逼了。
為什麼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