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二哥是不是回不來了？」

　　兩個孩子來軍區有十天了，杜紅英第一次借了老趙同志的光給他們搞了兩個名額上學，每天睜開眼都在問二哥，每天放學也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最後老三小聲的問了這個問題。

　　杜紅英……讓我怎麼回答？

　　我的承諾比刮過的風還不值錢。

　　「姐姐，我當時是不是應該跑出來喊二哥，二哥就不會丟了對不對？」

　　老三幾乎天天都在後悔自責，恨自己的膽小懦弱。

　　他是不想睡覺偷偷跑出來的，害怕一出聲阿姨要罰他。

　　卻不知道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二哥了，他好恨自己的蠢笨啊。

　　「孩子，姐姐會努力找到二哥的。」

　　他也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遇到那種情況又怎麼知道取捨呢？

　　更何況，他沒喊或許是正確的決定，否則還會搭上一個他。

　　「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喊了我也會被送走，就隻有妹妹一個了嗎？那妹妹就更沒有人照顧了？」

　　「是的，壞人幹壞事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不敢幹的，所以你當時沒喊出來是對的。」

　　她得開解孩子的心結啊，要不然就一輩子折磨自己了。

　　「那些壞人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雷會劈死他們嗎？」

　　「……」

　　杜紅英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據他了解，派出所是立案偵察了，但是，人家說得也冠冕堂皇啊：孤兒院人太多，經費困難養不活，有好的條件的人家要收養孩子也算是給孩子找一條活路，要不然大家都隻能在孤兒院挨餓。

　　是的，對外叫福利院，事實上百姓心中都叫孤兒院。

　　院長還理十氣壯：孤兒院的孩子不僅僅是孤兒，這幾年搞計劃生育，生了女孩子不要的就往孤兒院送了。

　　他的記錄裡顯示三年時間撿到了十一個才出生沒幾天的女嬰，還不算其他人撿到送來的。

　　總共就那麼一點錢，還要養這些小孩，根本就養不下來，所以有人要孩子哪怕手續不合適給錢就領走。

　　還並不是隨便一個孩子都能賣錢的，那必須是長相好，聰明可愛的才好出售。

　　小二這個孩子很聰明，據他回憶買家是江浙一帶的口音，是在福利院觀察了兩天才選中的小二。

　　之前也給小二提起過說有人要收養他，問他同意不，沒想到小二提了要求：要收養就兄妹三人一起，要不就不同意。

　　那家人隻看中了小二，而且自己也有幾個閨女了，自然是不願意再收養兩個小的。

　　最後是給孩子下了葯讓趁他睡著了抱走的。

　　而且他賊聰明，還將三百塊錢入了福利院的賬，說是為了孩子們好一點兒也不為過。

　　若不是小潘查出他家裡條件好得遠遠大於他家人收入總和的數十倍也就矇混過關了。

　　最後隻被判了兩年，而經他手賣出去的孩子卻從此隱於人世間。

　　江浙一帶，茫茫人海，杜紅英也沒辦法找到小二。

　　隻能加倍的對兩個孩子好才能讓良心安一點。

　　更讓杜紅英鬱悶的是：她去辦收養手續也不行，她們夫妻二人育有五個孩子，不符合收養條件。

　　接下來的就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不管戶口繼續養在身邊；二是送回福利院。

　　杜紅英想若不是因為在軍區目標太顯眼，她都想抱著錢去砸開那些所謂的規矩的大門了。

　　經歷過上輩子的杜紅英是很清楚的，規矩有時候就是給老實人準備的，錢這東西有時候很好使，悄悄的花上一筆就能解決大問題。

　　但現在的她卻是不行，因為她是高首長的媳婦。

　　知情人更知道她是老趙同志的兒媳婦。

　　這樣的身份也多了一層束縛，幹這種事兒回頭被扒拉出來就會嚴重影響老趙同志和高志遠的名聲。

　　所以，她得老老實實當一個好公民。

　　不能解決兩個孩子的戶口，杜紅英鬱悶的幾天幾夜沒有笑臉。

　　連老趙同志都看出問題來了，吃飯的時候就問了一句遇上了什麼困難。

　　遇上困難找領導，杜紅英看兩個孩子跟著小關去玩兒去了連忙將自己沒辦法解決的事說了出來。

　　「紅英，其實這兩個孩子的事兒我也有關注。」

　　杜紅英瞪大了眼睛，大首長這麼忙還在關注兩個孩子這算不算是他們的榮幸？

　　「紅英，你介不介意兩個孩子送養出去？」

　　杜紅英……開什麼玩笑呢？

　　她在阿黑墳前說的話當放屁？還是以為小孩子變成鬼就可以隨便忽悠的？

　　「是這樣的，葉團長早些年受過傷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們夫妻也結婚十二年了，葉團長媳婦脾氣好，家裡條件也不差，我問過了，如果可以這兩個孩子他都能收養而且保證像對待親生的孩子一樣好，他們兩口子人品我是信得過的。」

　　然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杜紅英同不同意。

　　杜紅英……這個困難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面前。

　　送出去，有一種她在甩包袱的感覺；不送出去，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自己真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這樣吧。」最後還是大首長替她拿主意：「這周周末我讓葉團長兩口子到家裡來一趟，看看他們和兩個孩子有沒有緣分。」

　　有了大首長的這個建議後，杜紅英時常看著兩個孩子發獃。

　　周末，葉團長夫妻如約而至。

　　「早就聽說高首長家的嫂子是個有本事的，今日才得見到真人……」

　　「嫂子您就別誇我了，誇得我都信以為真的。」

　　你叫我嫂子，我也叫你嫂子，最後一問年齡，好吧，她確實比自己小一歲。

　　隻是，葉團長比高志遠大六歲。

　　女人嫁人後自然是跟著男人的年齡輩分水漲船高的。

　　叫她一聲葉嫂子真正合適。

　　葉團長比高志遠還隨和一些，很快就和老三玩到了一起。

　　隻是，看著他給老三玩拆手槍裝手槍的遊戲時也就覺得很有心機了：小男孩誰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啊？

　　葉嫂子看著小四也是稀罕得不行。

　　「孩子瘦是不是之前沒吃好？」見小四跑開了她悄悄的問：「嫂子，我給你保證，孩子到了我們家我一定會真心待他們，不讓他們受半點委屈的，我也會帶孩子們回去看他爹娘和哥哥的……」

　　杜紅英感受到了這夫妻倆的誠意，知根知底家境也好，對這兄妹倆來說確實也算是一個好的歸宿。

　　最後決定徵求一下兄妹倆的意見，如果他們願意就由葉團長夫婦帶走，不願意自己還是養在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