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生三姐姐的時候是不是遇上了一個產婦難產？」

　　「是呀……」牛大娘後面的話就說不清楚了。

　　「您知道那個產婦是哪兒的人不？」

　　牛大娘搖頭。

　　「大娘，我聽說當年那個產婦是在衛生院掃地的那個李矮矮埋的是不是？」

　　「就是……」

　　「那您知道那個孩子抱給誰家養了嗎？」

　　「不清楚，李……」

　　「李矮矮抱出去的是不是？」

　　「是的。」

　　「大娘，三姐姐生是哪一天？」

　　「端午，沒……」

　　牛大娘的大兒媳婦連忙幫著翻譯：「我娘說三妹是在端午那天生的，私下裡沒少說三妹妹沒福氣，命苦克父母。」

　　杜紅英心裡苦笑一下，這哪跟哪啊？

　　「大娘，我認識好幾個端午生的人福氣好得很呢，都說端午節出生的人性格比較要強，對自己和別人總是要求很高，有大智慧。」

　　「唉哎，三妹妹日子過得惱火得很。」牛大嫂在旁邊嘆息：「她男人擡石頭摔了一跤，腰斷了腿，我……」

　　有些話都不方便當著婆婆的面講了。

　　杜紅英給的錢牛家人都拿了兩百給三妹妹應急。

　　「那三姐姐現在不是要伺候她丈夫了？」

　　「左腿直接截肢了，幹不了活了，全靠三妹妹撐著。」

　　這可真具體啊！

　　「紅英……」

　　突然牛大娘開口喊人。

　　「大娘，我在呢，什麼事兒？」

　　「三妹……幫你……」

　　牛大娘為了說清楚這幾個字已經是拼盡了全力，臉漲得通紅。

　　杜紅英沒回過神，主要是她還沒懂起是什麼意思。

　　「娘，您的意思是說讓三妹妹幫紅英帶孩子？」

　　牛大嫂眼前一亮，隨即又想起來了：「娘，人家紅英肯定早就找人了，不可能再請一個。」

　　「大娘，您是這個意思嗎？」杜紅英還正愁著呢，兩個孩子快滿一周歲了，要學走路了，李萌萌縱然是年輕人也搞不轉兩個孩子。

　　「嗯，幫你」歇了好大一會兒牛大娘又擠出兩個字：「她行。」

　　「我娘的意思是說三妹妹也是很有耐心很講潔凈的人，可以幫你帶孩子。」牛大嫂惋惜不已：「可惜現在我們才想起這事兒要不然當時就可以頂我娘的缺了。」

　　「大娘，大嫂，三姐家裡能丟得了手嗎，她幾個孩子，孩子多大了？」

　　「應該能，她公婆還能幫助照顧她男人，三個孩子，最大的十歲是個閨女，都能洗衣做飯了，最小的六歲，也不用人管了。」

　　「三姐姐家在哪裡？離這兒遠不？」

　　「不遠，就在隔壁向家壩村。」

　　「那麻煩大嫂去喊她過來一趟我們談談，合適的話我就帶她去醫院做個體檢，隻要身體健康，最遲後天我就帶她一起去家屬院。」

　　「紅英，謝謝！」

　　牛大娘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又擠出了四個字。

　　「快去。」

　　轉頭催兒媳。

　　「好好好，我這就去，娘，您別急哈。」

　　牛大娘轉身跑去喊牛三妹了。

　　「大娘，您這兒媳真孝順。」

　　雖然是癱在床上了，但是杜紅英進來時房間沒有一點異味，大娘明顯瘦了一些，精氣神卻還不錯，頭髮和身上的衣服都乾乾淨淨的。

　　「孝順！」

　　牛大娘點頭，臉上有笑，隨即又說了兩個字：「拖累！」

　　杜紅英明白她這話的含義：意思是自己拖累了兒媳。

　　「大娘，別這樣想，當娘的養兒養女就是為了防老，父母養兒女大，兒女養父母老，娘在家在。」

　　「紅英，你好。」

　　牛大娘的意思是她會說話，說得好。

　　「大娘，您也很好。」杜紅英拉著她的手拍了拍：「其實人心都是肉長的，您之前肯定對兒媳很好，所以兒媳才像親閨女一樣的照顧您。」

　　「當親女」

　　這一點牛大娘自然不否認。

　　「是吧，您的付出才會有回報呢。」

　　牛大娘不能說太多的話，杜紅英就一個人唱主角，也給她說了兩個孩子長大的情況，牛大娘聽得連連點頭。

　　「好，好，好」

　　「有福氣。」

　　杜紅英見她老人家高興，索性拉了她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大娘，這兒還有一個。」

　　牛大娘瞪大了眼睛。

　　「懷上了？」

　　「嗯，又懷了一個。」

　　「好！」

　　牛大娘更高興了。

　　「好，好，好！」

　　牛大娘所有的力氣都用來說好了。

　　「娘，我來了。」牛麗麗進門看到了杜紅英：「你就是杜家那個妹子？」

　　「是我，三姐好。」

　　歲月果然是把殺豬刀，滿打滿算牛麗麗也沒滿三十歲，臉上的皺紋卻很深。

　　「你好你好你好。」

　　牛麗麗激動得很：「大嫂給我說了，你放心，我會帶孩子，我也愛潔凈，從小我娘就不準我們邋遢。」

　　「看得出來。」

　　真正是一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牛家的小院都是打理得乾淨整潔的，牛大嫂牛麗麗穿的衣服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洗得很乾凈。

　　「那我……」

　　「三姐姐，你家裡真的能丟得下嗎，給我帶孩子的話一年可能最多隻能回來兩次，暑假和寒假才能回來。」

　　「可以可以，我可以的。」

　　主要是，聽娘說過這個杜紅英很大方，為人也為善，給她帶孩子比在生產隊做工分掙得多得多。

　　「那行，你跟我一起去衛生院做個體檢，身體健康最遲後天就跟我走。」

　　「好好好。」牛麗麗高興得很：「娘，您聽見了吧，我可以去給大妹子家帶孩子掙錢了。」

　　「聽見了。」牛大娘也高興「好好帶！」停了一會兒說了三個字：「要帶好！」

　　「娘，您放心吧，我一準兒比親生的還帶得好。」

　　杜紅英心裡想笑，親生的都是在籮兜窩裡長大的。

　　「大娘，您好好養身體，這次比上次看到您好多了呢，下次回來看您，您會更好的。」

　　「好。」

　　「那我就先走了。」

　　「你忙。」

　　等杜紅英走了，牛大娘都還在做夢一樣。

　　咦，杜紅英問那個孩子和那個死了的產婦是什麼意思？

　　奈何她說不出多餘的話，想和大兒媳說說也沒法。

　　杜紅英將牛麗麗帶到了衛生院交了錢讓她做體檢，自己則提了一瓶酒一包糖還有萌萌讓捎帶的信和五十元的工錢去找李矮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