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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358章 鴻門宴

  沐休日。

  原本崔相很忙的。

  實際上,身為一國宰輔,哪有什麼沐休日。

  處理不完的政事,見不完的朝臣,等會說不定皇上還要召見。

  但景王這鴻門宴,他還是要去一趟的。

  下了好幾日的雪停了。

  天晴,卻更冷了。

  再冷的天,都抵擋不住百姓外出的熱情。

  越靠近年關京城越發熱鬧。

  有踏雪賞梅的夫人小姐,有出門采買年貨的百姓,也有在門前堆雪獅子的孩童,還有走街串巷吆喝的貨郎。

  京都街市車水馬龍,一派熱鬧繁華景象。

  崔琰一路行來,看繁華街市,看百姓安康。

  心中稍安。

  北邊戰事未平,但顯然今年的百姓比去年過的好太多。

  城内流民少了,即便新湧進來的流民,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要說這景王倒是令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經過去年的踩踏事件後,他親自坐鎮流民安頓和赈災之事,行事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

  完善修建了醫館和收容坊,甚至悄悄墊了銀錢。

  有他盯着,倒是再未出現朝廷撥糧撥錢,卻被底下人搜刮剝削之事。

  至于官商勾結,從赈災糧中牟利發國難财之徒。

  不是抄家流放就是去見閻王了。

  在這事上,景王倒絲毫沒有心慈手軟,順帶威懾了許多人。

  荒唐賦閑在家多年的景王,突然勵精圖治起來。

  許多人坐不住了。

  當然也有人刮目相看。

  這就包括了皇上。

  畢竟沒有哪一個父親不望子成龍的,雖然皇上也沒指着他成龍。

  但皇上還是很欣慰的。

  其實崔琰自己也是很好奇。

  現在的儲君久病不愈,皇太孫又太年幼,最終花落誰家還猶未可知。

  做一個純臣,誰不想呢。

  但就儲君之位而言,誰坐上那個位置,可太重要了。

  往大了說,事關國運,是關黎明蒼生。

  往小了講,事關一族命運,甚至個人生死。

  誰又能真正置身事外。

  崔琰在踏入景王府門檻的時候,想起了父親還鄉時曾說過的話。

  不要小看了景王,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這位小王爺雖流連于市井勾欄,卻是幾位皇子中最為豁達通透的一位。

  景王府,水榭中。

  屋頂冰雪在太陽下晶瑩剔透放着光,雪水順着房檐淅淅瀝瀝流下。

  如下雨一般。

  屋檐下,正在圍爐煮茶,一旁還烤着羊肉。

  茶水咕噜咕噜的煮着,熱氣騰騰的。

  羊肉香氣飄飄,油滋滋的冒着。

  姜淼淼和玉清公主站在屏風後翹首以盼,聞着香味,小家夥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但為了揭開身世之謎,忍了!

  就見遠處廊亭裡走出一個俊美挺拔的男子,一身玄色大氅。

  除了那張臉,從頭到腳都是黑黢黢的。

  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覺。

  同那日在崔府見到他的感覺決然不同。

  姜淼淼想藏近些聽,這兒太遠了,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卻被公主抓了回去。

  那有什麼能藏的地方。

  要說小舅舅也真會選地方,從她們藏的這屋出去,就是個三面臨水的水榭。

  若是有人想偷聽,怕是得藏到冰面下吧。

  不過那樣的話,恐怕什麼都沒聽到就被凍成死魚了。

  算了,他們一定是在聊無趣的國家大事,看看就行,偷聽的事就交給啾啾吧。

  崔相走近,眼皮都不擡一下,拱手一禮,“景王好雅興,不會就是請臣來吃烤肉吧?”

  “有何不可,難道崔相不吃肉?”景王起身笑迎。

  兩人相對而坐,相視無言。

  好冷!

  感覺一陣冷風吹過。

  崔琰依舊面無表情,垂眸喝他的茶。

  仿若看不到景王的尴尬。

  一般這種時候,對方見崔琰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就該主動開口了。

  景王卻是笑了笑,直接将兩串烤肉遞到他面前,“崔相既食肉,那就别客氣了,這可是陸娘子送來的羊。”

  “王爺和陸家相熟?”崔琰猛的擡頭,随後又恢複了平靜。

  接過烤肉放在一旁碟子裡。

  “自然是相熟的,本王在江州時曾與陸家母子是鄰居,我那準王妃的姐姐還是陸娘子的手帕交。”景王看着崔琰說道。

  說完再看這人,依舊是面癱臉,驚訝也隻有一瞬間。

  他請崔琰來,和大多數人一樣,就是想探探口風。

  探探父皇對辰王的看法。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派去刺殺辰王的人失蹤了。

  他覺得最有可能截走的就是崔相的人,父皇一定會讓他在辰王身邊安插人手。

  若真是他,估計用不了多久父皇就會知道了。

  這崔琰向來冷酷。

  他倒不擔心那幾人會出賣他,都是将家人和後背交托給他的人,信得過。

  就是挺不舍的。

  培養那麼一批忠心耿耿,跟随多年,願為你赴湯蹈火的人不容易。

  如非必要他是不願意現在動這個手的。

  崔琰也毫無畏懼看着他,單刀直入問道:“太子還在,王爺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坐那個位置了?”

  “看來崔相果然是劫了本王的人,莫非你已經禀報給了父皇?”

  “若皇上知曉,恐怕王爺這會兒已經不在這了。”崔琰看着對面的少年。

  明明心裡緊張得不行,面上倒還是能鎮定自若。

  這會還能鎮定自若的吃得下烤肉。

  也是個能裝的。

  不過這倒是一個合格君王的基本素養,喜怒不形于色,讓臣子猜不透你的心思。

  甚至面上表現出來的喜怒,都會讓其發揮應有的價值。

  這一點,沒有人比他那父皇更會裝了。

  景王這才幽幽開口道:“本王殺他,為了那個位置,也是為了保命,崔相隻知我皇兄中的是肅王的毒,卻不知肅王也是被辰王陷害的,真正下毒的人是辰王,若他此番立功凱旋而歸,便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你死我活,若崔相是本王,該當如何?”

  還有一個原因景王沒說。

  那就是他的四皇兄辰王,在七年前就開始謀劃着奪嫡了。

  那時辰王也不過十五,而他也才十三。

  他和宋思遠就被那樣毫無預兆的劫走了。

  他這位皇兄面上看着賢德,不争不搶,實際心思歹毒。

  若想讓他死,直接結果他就行,偏要像那般不死不活的折磨羞辱他。

  這是有多恨他,才會如此歹毒。

  所以他怎麼還可能讓辰王活着回京。

  景王親自斟了一盞茶敬上,眼巴巴的看着崔琰,“崔相,能否助我和我皇兄一臂之力?”

  崔琰看着那雙與玉清公主一樣的鳳眼,有些晃神。

  忽然想到,這人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緩緩開口,“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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