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情況不容樂觀
林依婉肩頭的傷是她在引誘瘋牛離開西街時,被飛濺的碎瓷片所傷。
傷口並不大,但可能是傷著血管了,所以血流不止,看著有些駭人。
謝青楓緊皺著眉頭將傷口清洗上藥後,又讓林依婉將外衣脫下來。
林依婉捏著被子緊張道:「青楓哥,隻有肩頭這處有傷,別的地方沒有了。」
那什麼,給傷口上藥可以說是情勢所逼,但脫衣檢查就沒必要了吧。
謝青楓說話的口氣不善:「閉嘴,讓你脫就脫。」
這是林依婉第一次聽他用這般口氣對自己說話,心知他是有些生氣了,於是也不敢再多話,顫抖著將外衣脫了下來。
謝青楓將她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其他的傷口,面色這才好了些。
他拿著乾淨的布帶在林依婉的手腳各挑了幾處纏上。
林依婉不明所以,但看著男子黑青的臉色,她也不敢說話,隻能聽之任之。
待真假傷口全部處理好,林依婉這才可憐兮兮道:「青楓哥,給我倒些水來喝吧,我好渴。」
其實不是渴,是發燒到有些難受。
這是她身體面對毒藥時的正常反應,先熱後冷,之後便沒事了。
謝青楓陰沉著臉開門,叫人送兩壺涼茶過來,又讓慶安去雜貨鋪買兩個大澡盆。
見他端了茶後就要關門,何大夫立馬過來問:「謝相公,林姑娘傷勢如何,可有包紮好?高熱是不是退了?能不能讓老夫進去看看?」
謝青楓此時冷靜下來,對何大夫的態度還算不錯:「何大夫,依婉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全身上下有七處外傷。
她現在並沒有退熱,整個人還發燙,剛迷糊著說渴,要喝水。
如果一會兒還沒降溫,我準備把她放在冷水裡泡著。
您進去看看再給她把個脈也行。
還要勞煩您找個女子過來,幫她去買一身衣衫。
她身上的衣衫裡外都是血,我想給她換了。」
何大趕忙叫了醫館幫忙做雜事的婆子,吩咐她去綉莊,給林林依婉從內到外買身新衣裳。
待將瑣事安排妥當,兩人進入病房時,林依婉已經燒的滿臉通紅,嘴巴乾枯泛白。
謝青楓見狀立馬快步走了過去,隨手拿起一個茶壺,也顧不得倒入水杯,將人扶起後直接用茶壺喂水。
林依婉彷彿是久旱遇甘霖,一雙手抱著茶壺就「咕咚咕咚」的喝起水來。
一壺水很快喝完,她將水壺往旁邊一放,嘶啞著嗓音問:「青楓哥,還有水嗎,我還是渴。」
謝青楓連忙將另一壺水也提了過去:「有的有的,依婉,水肯定管夠,你慢慢喝,不著急。」
何大夫見狀也顧不得把脈,直接將空水壺拎了出去,讓人繼續送涼茶進來。
在連喝六壺水後,林依婉總算緩過來了一些,不再叫水喝。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此時已經泡在涼水裡,整個人都舒服不少。
在前院等消息的人見何大夫終於出來,立馬圍了上來。
「何大夫,林姑娘怎麼樣了啊,她醒了沒,那歹徒下的毒解了沒。」
「何大夫,我看剛剛你們後院不停叫水,說是林姑娘要喝,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喝了這許多水。」
「何大夫,林姑娘情況到底如何,您倒是說說呀。」
這七嘴八舌的,何大夫根本找不到機會來說話。
最後是站在身邊的謝青楓壓下眾人的詢問,他這才找到機會開口。
「林姑娘的情況現在還不好說,她人雖醒了,但現在高熱嚴重,我們正在想法子退熱。
至於她體內的毒,我已讓人去問那兇徒,到底下了何種毒藥。
現在隻能等那兇徒交代實情後,我才能對症下藥。
如果沒能問出毒藥來,那就隻能用尋常的解毒藥方來做嘗試,至於這效果嘛……」
看著何大夫為難的臉色,大家都聽懂了他的未盡之意。
如果隻能用尋常的解毒藥方來做嘗試,那效果就沒辦法保證,林姑娘很有可能會救不活。
現如今,情況不容樂觀。
想到這兒,站在最前頭的漢子眼睛瞬間紅了:「大夫,求您一定想辦法救救林姑娘。
如果不是林姑娘,我、甚至是我們在場好些人,今天估計就死在那瘋牛的腳下了。
林姑娘是為救我們才出事的,她……
我之前,我還信了那些人的胡話,我簡直不是人。
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林姑娘,讓我有機會能夠親口跟她道謝和道歉。」
說到後面,這漢子的聲音已經有些更咽。
漢子的話一說完,身後好些人在響應。
從西街跟過來、現在還留在這邊等消息的人,無不是被林依婉所救。
甚至可以這樣說,今天若任由那兩頭牛發瘋,別說是西街,也許整個洛縣的百姓都會陷入危險之中。
最後他們可能會想到辦法殺了這牛,但也有可能,他們隻能眼看著瘋牛橫衝直撞,傷人傷物。
不管是哪種情形,所造成的的人員傷亡,絕非現在這樣寥寥幾人。
所以從另一個層面來說,林依婉甚至是救了洛縣絕大多數百姓,更不知挽救了多少財產損失。
可以說,現在林依婉就是洛縣百姓心中的真英雄。
但是這英雄為了救他們,現在已經躺在病床上,生死未蔔。
更何況,他們之前對這英雄實在算不上好,甚至還可以說是有些壞。
眾人心裡悔恨、無奈、懊惱,種種感情齊聚心頭……
「老天爺,我願意用十年陽壽換林姑娘康健,求您睜開眼看看吧,救救這個好姑娘。」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保佑林姑娘平安無事,健康長壽。」
「閻王爺,我願意用我餘生所有的陽壽換林姑娘康健,閻王老爺,你收了我,將林姑娘放回來吧。」
一時,醫館的前廳簡直成了迷信現場,不少人都跪在地上磕頭,求各路神佛保佑林依婉。
後面趕來的人沒辦法擠進前廳,便在醫館門口、甚至街上磕頭。
就在陣陣祈禱之中,突然響起一道憤怒的譴責聲,很是突兀。
「誰要你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好心。
當初一個個咒我侄女,讓我侄女早死、少活在這世上礙眼的,就是你們這些人吧。
當初去我家菜鋪子惹事,打砸我家菜鋪子,險些將我家人打傷的,是你們這些人吧。
當初說我家侄女惡毒,沽名釣譽、欺世盜名、唯利是圖、小人行徑的,也還是你們這些人吧。
說不得我侄女就是因你們的詛咒才受了傷。
現在她如了你們的願,你們還在這裡哭哭啼啼的做什麼,還嫌不夠噁心不夠晦氣嗎?
滾,都滾出去,我們家不想看見你們,我們也不需要用你們的陽壽來救我家侄女。」
眾人循聲回頭去看,隻覺這人面生的很,但聽這語氣,像是林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