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隻剩下陳果兒和小十三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安靜的落針可聞,一股緊迫的氣氛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小十三陰鷙的盯著陳果兒,眼中熊熊的火苗在看到她坦蕩的神色,燃燒的更熾。
她竟然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
她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她這樣子將他置於何地?
猛然間,小十三手中長劍唰的一下子落在陳果兒的頸側,隻要他手腕一翻,陳果兒便會殞命。
「說,你跟九哥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十三幾乎要撕裂的聲音從齒縫中迸出,彷彿出閘的猛獸,下一刻就要撲過去咬斷陳果兒的喉嚨。
陳果兒緊繃著小臉,一雙水眸坦坦蕩蕩的迎視著小十三,她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她無愧於心。
「跟你有關嗎?」陳果兒沉聲道。
她的冷靜幾乎要逼瘋了小十三。
她怎麼可以這麼無動於衷?
「哈。」小十三怒極而笑。
真特娘的可笑,她頂著他未過門的妻子的頭銜,與他的兄長勾搭成奸,她竟然還有臉問跟他有關嗎?
他倒想問問跟誰有關。
「賤人,你這是承認了?」小十三目次欲裂,手中劍微微往裡用力,刺破陳果兒頸側柔嫩的肌膚,一道血絲染紅了劍刃。
頸側的痛楚令陳果兒微微皺了皺眉,卻依舊無懼的直視著小十三。
「我沒什麼好承不承認的,我與你在今天以前沒有任何關係。」陳果兒道:「就算是今天的文定之喜,也是你父王拿我哥的命逼著我爹娘答應的,所以你不該來找我。」
小十三眉頭隱隱跳動,是氣的,因為她在說謊。
陳果兒道:「至於以前咱們倆的婚約早已經取消,這一點你可以去問五夫人。」
分明就是他們不願履行這門親事,才害的這具身體的原身含恨而終,現在又用七郎的命逼著她履行舊約。
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小十三神色一凜,這當中似乎有很多事都是他不知道的,再看向陳果兒盈盈水眸坦坦蕩蕩,看她的樣子不似在說謊。
「說,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小十三的聲音從齒縫中迸出,他不要再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
陳果兒微微蹙眉,斂眼看了下頸側的劍,冰涼的觸感以及頸側的傷口讓她很不舒服。
她的血還在流,順著領口流進衣服裡,這樣下去不行,必須趕快消毒包紮。
但現在顯然不太可能。
小十三的目光也順著陳果兒落在還在滴血的劍尖上,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那絲憐惜便被恨意所取代。
「你先把這個拿開。」陳果兒指了指劍。
她這樣子落在小十三的眼裡,就是貪生怕死,或許她說的那些根本就不存在,不過是為了活命而找的借口。
一思及此,小十三勾起一絲諷笑,「怕了?」
她私下裡與九哥暗通款曲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小十三的心一片冷硬。
陳果兒擡眼直視著小十三,依舊是那張臉,但再看不到曾經的他,現在的他滿身的戾氣,彷彿變了一個人。
「如果你現在跪下來懺悔,或許我會饒你一條狗命。」小十三的聲音裡攜滿了恨意。
為什麼要背叛他?
虧他對她那麼好,有什麼好東西都惦記著她,甚至為了她跟娘親作對,明知道淳瑜公主能帶給他更多,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陳果兒背叛的對象竟然是他最尊敬的九哥。
如果換一個人,小十三還不至於如此受打擊。
雙重的背叛讓他痛不欲生。
他思緒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怕?」陳果兒冷冷的睇著小十三,輕笑了聲,似嘲諷,更似自嘲,「我們一家被迫來到王府,連我的幾個丫鬟都調開了,我孤立無援,被十三爺用劍指著,你告訴我,怕有用嗎?」
小十三神色微緊,陳果兒的控訴似一記重鎚,捶打在他的心上。
他們把陳果兒一家接來的過程確實不夠光彩。
尤其他父王還把陳果兒軟禁在這裡。
由此可見,她並不情願。
反而是小十三,這番光景之下用劍指著她,更彰顯了自己的無能。
他無能到隻能靠武力來脅迫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
思及此,小十三手腕一翻,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線,收進鞘中。
轉身,大步離開。
他不想再看陳果兒一眼,更不想在聽到她的聲音,那隻會讓他更加的恨她,他怕自己會失手傷了她的性命。
眼下王府內賓客眾多,他殺了未婚的妻子,傳出去名聲盡毀,這輩子也就完了。
為了這樣一個女子,他犯不上。
至於那些過往的事,他會派人去查。
小十三甫一離開,陳果兒也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說不怕是假的,她看得出小十三剛才是真的動了殺心。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世,她的商業王國還沒有建立,還有大好的人生沒有享受,她還沒嫁給趙九。
就這麼死了她不甘心。
拿出帕子捂住頸側的傷口,陳果兒叫了聲來人。
金珠從外面走進來。
「去拿點酒來。」陳果兒道。
她需要消毒。
金珠也看到了陳果兒頸側的傷口,以及她衣襟上的血跡,猶豫了下,道:「姑娘,還是找個郎中來瞧瞧吧。」
陳果兒點頭,又問她,「我娘吶?」
金珠說李氏被送出去了。
陳果兒擺了擺手,讓她下去,「再帶點酒過來。」
李氏不在也好,省得她看了擔心。
很快的酒拿來了,郎中卻沒來。
文定之喜的日子,未婚妻被未婚夫傷了,這傳出去對王府聲譽有損。
陳果兒也不很在意,拿過酒對著銅鏡往傷口上倒,酒精刺激的傷口疼的陳果兒直皺眉,「嘶……」
金珠幫著陳果兒整理好,又拿了些創傷葯來,幫她敷上,包紮好。
「你去前面我家的馬車裡給我找身衣服。」陳果兒吩咐道。
身上的衣服已經沾了血跡,就這樣出去會嚇到人。
金珠應是,片刻後拿來了衣服,伺候著陳果兒換上。
陳果兒對著銅鏡整理了一下,盡量把衣領往上拉,直到看不到包著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