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兒有點後悔，如果她能再忍忍就好了。
畢竟大計為重。
相比趙九接下來要做的事，打殷素婉一頓，讓她在眾人面前丟醜，簡直是小孩子家的把戲。
萬一殷素婉跟她哥哥說不出兵，那趙九豈不是危險了？
「傻丫頭，這些無須你思慮。」趙九將陳果兒抱在懷裡，下頜放在她的頭頂上，「聯姻不過是錦上添花，讓趙殷兩家的關係更進一層，假若趙家真的覆滅，你以為下一個會輪到誰？」
兔死狗烹，面臨這一局面的不光是趙家，定北侯和淮南王也同樣如此。
三藩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手握重兵，又盤踞一方，呈三足鼎立之勢，鎮壓著大魏的南、西、北方。
一方潰敗，於三藩等於削弱了自己的勢力，同時也壯大了朝廷的勢力。
尤其三藩之中，趙家的勢力最大，而趙家的倒台隻會加速另外兩藩的覆滅。
其實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趙九沒說，殷素婉不一定非要跟趙家聯姻，她也可以在三位皇子中選擇一位，就好比鎮北王要將趙玉嬋嫁給三皇子。
三藩聯手無疑是最好，但如果投靠朝廷，也不失為一個強大的後盾，甚至比三藩聯手更有優勢。
隻不過趙九不想陳果兒擔憂，所以沒說。
陳果兒點點頭，臉色卻沒有絲毫放鬆，悶悶的咕噥著，「可是剛才在太和殿裡，皇上也生九爺的氣了，還說我衝動，你不是比我還衝動。」
趙九刀壓脖頸的那一幕猶在眼前，陳果兒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到現在心裡還激蕩不已，久久不能平靜。
趙九為了她，可是押上了整個趙家，甚至遼南府。
單這一份情義，就值得陳果兒至死不渝。
可感動是一回事，陳果兒更擔心，剛才趙九的那番話可是在威脅魏帝。
萬一魏帝過後找茬怎麼辦？
趙九眉頭輕蹙，把陳果兒從懷中拉出來，扳著她的肩膀讓她對上自己帶著怒意的眸光，「莫不是你想嫁去番邦，當皇子妃？」
陳果兒光明正大的翻了個白眼，手指戳著趙九的胸口，故意說氣話，「對，我就是怕你耽誤了我的榮華富貴，如果我嫁給了沙爾格，說不定過幾年就是沙俄的皇後唔……」
話還不等說完，就被兩片薄唇壓上。
趙九懲罰性的咬了下陳果兒，發狠的道：「誰肖想你就是找死，你此生都是我的人，哪怕是日後死了，也要進我趙家的祖墳。所以為了避免害人害己，你就給我安分點。」
說著用力把陳果兒按在懷中，胸口因為憤怒而不住的起伏，想起來陳果兒的那句她是趙家的人，胸中翻騰不已。
隻因為陳果兒口中的趙家是小十三，並非他趙九。
這邊趙九氣的不輕，陳果兒趴在他懷裡卻勾起了嘴角，心裡甜滋滋的。
趙九的話聽在她耳中，自動轉變成了最動人的情話，這又何嘗不是許下共度一生的諾言？
「那些事是如何傳出去的？」趙九的聲音從牙縫裡迸出來。
遼南府據此數千裡之遙，陳果兒和小十三的事本就沒有大肆宣揚過，而且之後趙九還特意讓人抹去了痕迹，照理說不該傳到京城才是。
陳果兒擡起頭，迎上趙九陰鷙的目光，心虛的又低下了頭，「是我自己個說的……不過不是今天說的，是……」
陳果兒就把在西華門外，「驅除煞氣」的那天夜裡，她被帶到皇宮，親口跟魏帝交代了自己身世的事說了一遍。
「當時我是想著紙包不住火，如果皇上要派人去遼南府調查，一定會查出來。」陳果兒道：「而且那天九爺送我到皇宮門口，我想萬一皇上懷疑咱們的關係，我這麼一說也能解釋的通。」
當時為了鄢南林和三皇子以及趙九之間的關係不暴露，陳果兒隻能那麼做。
卻沒想到昨日之因種下今日之果，這算不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陳果兒惡趣味的想著。
趙九劍眉緊蹙，怎麼也沒想到是這番光景，說來說去陳果兒還是為了他。
一時間心中激蕩難平，卻又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
果兒小小年紀，卻思慮周全，甚至無時無刻不設身處地為了他著想，可他空有令無數人欣羨的權勢，卻無法護得她周全。
趙九除了深深的無力感，更有種愧疚感。
「果兒，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並非如此年幼。」趙九喟嘆了一聲，重新將陳果兒攬在懷中。
雖說女子多心思細膩，往往會考慮到男子考慮不到的事情，但絕不該發生在一個如此年幼的女孩子身上。
陳果兒很多時候的表現，以及處事方式，更有種豪門侯府裡，經歷過大風大浪，當家主事的女主人的感覺。
趙九本身就比同齡人早熟，六歲離家，九歲上戰場，十四歲入朝為官，到現在沉浮朝堂六載的經歷，讓趙九比起同齡的世家公子哥們多了穩重和謀略。
就連他自己，也從來不覺得像弱冠之年的人，他隻是生了弱冠之齡的身軀，而內心，已是不惑之齡。
可很多時候，趙九覺得陳果兒的心智跟他不相上下，令他有種旗鼓相當的感覺。
這很奇怪。
甚至每每隻在看到她這張臉的時候，才驚覺這還隻是個孩子。
這種感覺很奇特，他卻甘之如飴。
陳果兒則是心中一驚，難道趙九發現了什麼？
隨即又快速的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穿越的事情玄而又玄，除了她自己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
隻是趙九的話依舊讓陳果兒惴惴不安。
氣氛有些怪異，陳果兒極力想擺脫這種感覺，快速的轉移了話題，「不過今天提起這事的是德妃娘娘。」
今天要不是德妃提起來，根本就不會有後來的事，又是貞節牌坊，又是沙爾格求親，也就不會有趙九劍指沙爾格的險況了。
「九爺，我覺得德妃娘娘對你好像……」陳果兒抿了抿嘴唇，「你就沒覺得不對勁？」
德妃明顯不懷好意，她跟陳果兒又沒有什麼交集，更談不上利害關係。
她們之間唯一有交集的就是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