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啥吶,咱果兒那是那種人。」李氏笑著拍了一下陳志義,「這是九爺給咱的。」
之前陳果兒和七郎把出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跟她說了一遍,當聽說趙九給了他們兩千五百兩銀子的時候,李氏跟陳志義的反應一樣。
畢竟這銀子太多了,夠盤下兩個匯賢居那樣的茶樓了。
陳志義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陳果兒給的解釋是他們救了小沈屯等三個村子的村民,有效的阻止了疫情的蔓延,原本必死的一千多戶人家因為他們的舉動而生存下來,趙九這是給他們的獎賞。
這獎賞合理,李氏和陳志義、陳蓮兒,甚至七郎也相信。
隻有陳果兒清楚,那兩千兩是趙九給她的夜明珠的銀子,當然也應該有獎賞的原因。
「那九爺咋還分兩張銀票給的吶?」陳志義詫異。
既然都是給他們的,為啥不幹脆給一張兩千五百兩的銀票,還費事的分兩張?
陳果兒抿唇,這事還真不太好解釋。
李氏她們都知道另外的五百兩是從曹嬤嬤那拿來的,可陳果兒之前告訴陳老爺子李裕安是真的十三爺。陳果兒怕陳志義說漏了嘴,或者欺騙了陳老爺子他心有愧疚,就沒告訴他這事。
「當官的心思哪是咱小老百姓摸的準的,橫是有人九爺的由頭,咱就別瞎尋思了。」李氏擺手。
陳志義點頭,剛剛生出的疑慮被李氏一句話輕鬆打消,「也是,人家那是啥人物,咱上哪明白去。」
陳果兒將銀票讓眾人都摸摸,這還是他們家第一次進賬這麼大一筆銀子,她想讓每個人都感受到那種喜悅。
陳志義最先拿起來,一手一張左右端詳個不停,嘴裡不住的念叨著,「這老些銀子,別說俺了,就算她爺也沒見過啊。她娘,你掐俺一下,是不是俺做夢吶?」
陳志義有些語無倫次,看的陳果兒幾個都笑的前仰後合的。
隨後李氏也接過銀票,心情激動到手都有些抖,「俺都沒想到這輩子能看著這老些銀子。」
隨後七郎和陳蓮兒也都摸了摸銀票,一家子心情都說不出的激動。
「那我就先收起來了啊。」陳果兒等每個人都摸完了銀票,拿過錢匣子放進去,「這五百兩咱先不動,留著應急啥的。後天是集,咱就後天去鎮上找範掌櫃,談妥了就兌銀子。」
一家人都點頭,同意陳果兒的安排。
「我想等匯賢居盤下來,就讓哥去鎮上私塾念書。」陳果兒道。
本來她是打算讓七郎來年春天再去私塾的,那時候他們銀子不湊手,另外七郎去了鎮上,每天往返謝家窩鋪也耽誤時間。
雖說並不遠,但如果住在鎮上會方便很多。
況且七郎最近跟葛先生念了一段時間的書,如果丟下了以後再攆會很吃力,不如趁現在上學,也更容易跟上進度。
七郎微黑的小臉因為激動而泛紅,以前他從來都不敢想念書的事,因為根本沒可能。可現在能了,他一定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念。
「成,趕明匯賢居咱真盤下來了,就叫七郎住在鎮上,那還清靜。」陳志義雙手贊同。
他這輩子不識字,要是兒子能念出個名堂來,比他自己個有出息還高興。
「這鎮上好是好,可就是七郎一個人,這吃住啥的也不便利。」李氏有些猶豫,說到底還是捨不得兒子離開。
「俺不住鎮上,左右離的不遠,俺天天下學回來還能幫家裡幹點活吶。」七郎也不同意,他也捨不得離開家。
「可如果盤下匯賢居,那就是咱自己個的買賣,晚上也得留人看著點。」陳果兒為難,「那要不就我住那吧。」
外人自然沒有自己家人放心,七郎住在鎮上。白天陳果兒他們在那忙活,晚上他可以邊看店邊念書,一舉兩得,這是陳果兒原本的安排。
「那不成。」幾乎是異口同聲,李氏和陳志義、陳蓮兒、七郎全部反對,李氏就道:「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哪能一個人住外面,俺不放心,要不俺去。」
「家裡也離不開娘啊。」陳蓮兒就道。
家裡看似輕鬆,實際上卻不少事吶,李氏是不能離開的。
陳志義也不行,最終還是七郎說他去。
「左右這也沒盤下來吶,到時候再說吧。」李氏一句話結了尾。
說完了最重要的兩件事,接下來陳果兒就說起對老宅的態度來,這主要是針對陳志義說的。
一味的忍讓隻會讓老宅那幫人變本加厲。
當仁慈換不來感激、善意,就不需要再仁慈。
陳果兒的以暴制暴成功的掐滅了他們的囂張,但這些還不夠,想要徹底擺脫這一切,就必須從陳志義這裡下手。
「我們去府城的時候,九爺說起了一件事。九爺手下有一個將士,小時候家裡沒錢,就把他送到軍隊裡吃軍糧,外加每個月拿軍餉回家。
那個將士在戰場上勇猛殺敵,後來做了官,他家裡人也跟著享受榮華富貴。後來那個將士戰死了,而他的家人因為常年都依靠將士的軍餉過活,家裡的田地都撂荒了,將士死後他家人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陳果兒頓了頓,「那個將士的家人中有他父母兄弟,侄子侄女,幾十口人。要不是後來九爺接濟他們,他們都差點餓死。」
撂荒是土語,就是指長滿了荒草的意思。
陳果兒聲音清脆,講的繪聲繪色,一家人也聽的津津有味。
隻有七郎有些疑惑,去的路上他們一直在一起,他咋就沒聽到九爺講這事吶?正想說什麼,就看到陳果兒沖著他眨眼,七郎頓時了住了嘴。
「這家人就是懶,那老些人,還都是壯勞力,地還能撂荒,這就是敗家。」陳志義忿忿,「當兵打仗那是容易的?那腦袋都栓到褲腰帶上,指不定啥時候就沒了。」
好男不當兵,怕的就是生死難料。
陳果兒偷笑,其實根本沒有這件事,隻是她編出來的。
大道理她講的都不愛講了,陳志義也都懂,但懂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陳志義跟老宅有斬不斷的血脈親情,想扭轉他的思路,就隻能換一種思路,走曲線救國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