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一的下巴被卸下來,他就算想說話也說不了。
雖然暗一骨頭硬,但是趙九也有辦法能撬開他的牙,但是現在時間緊迫,他不能浪費。
於是趙九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我說你聽,如果我說的對,你不用有任何錶示,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就搖頭。你並沒有親口說出來,也不算你背叛了父王。」
這樣就算趙九知道了真相,也是他自己猜出來的,暗一想了想,眼睛斂下。
這就是同意了。
「是父王派你去刺殺果兒的。」趙九道。
暗一沒有任何動作。
趙九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果然,放在袖底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你們殺了果兒?」趙九緊盯著暗一的眼睛。
暗一搖頭。
趙九微緊的眸光鬆懈了幾分,「你們抓了她?」
暗一再次搖頭。
沒殺沒抓,那是……
果兒逃走了?
趙九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盡量壓抑著情緒,看似聲音平穩,沒有絲毫變化,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多麼激動。
他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句話。
然而,得到的依舊是暗一的搖頭。
「到底是如何?」趙九沉不住氣了,劍尖微微往裡一探,在暗一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腥甜的血腥氣充斥在空中。
暗一依舊是搖頭,他也不知道陳果兒去了哪裡,因此他無法回答趙九的話。
最終,趙九給了他解脫。
轉身回返的時候,趙九看著天際的明月,心中惶惑不定。
果兒到底去了哪裡?
不過今晚至少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暗一沒殺了陳果兒,也沒抓住她,這就說明有可能她還活著。
雖然趙九也知道希望渺茫。
伏虎嶺崖下萬丈深淵,暗一他們以為陳果兒摔死了,屍體可能被野獸叼走了,所以才扯回來。
然而這也是趙九最擔心的。
他從不信神明,但是這一刻,他願意相信,但願神明能保佑他的果兒安然存活於世。
隨即趙九又想到陳果兒之前在去軍營的那次,也是半路遭遇了伏擊,她照樣福大命大的活過來了,或許這次她也會大難不死。
如果陳果兒沒事,那她現在又在哪裡……
陳果兒舒舒服服的躺在馬車上,身下鋪著厚厚的被褥,馬車雖然稍有顛簸,但一點也不影響。
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雨滴沙沙,將道路兩旁的野草清洗的乾乾淨淨,處處透著舒爽。
「早知道今天就不趕路了,等明天再出來。」趙玉嬋掀開車簾,看著外面的雨幕,眉頭輕蹙的咕噥著。
她不喜歡下雨,尤其是下雨天趕路,空氣都是潮濕的,很不舒服。
陳果兒倒是很喜歡,「下雨很好啊,最近氣候乾燥,地裡的苗都要曬死了,下點雨莊稼長的好。」
莊稼長的好,老百姓就不能挨餓,才會有閑錢去吃吃喝喝,買賣鋪戶才會生意興隆。
這一路走來,陳果兒發現越是往南就越是富裕,河西府和曲周府都比遼南府更富裕一些。
這一點從他們一路吃飯的飯莊就能看出一二。
趙玉嬋是個很講究排場的千金大小姐,所過之處吃住都必須是最好的,陳果兒跟她也沾了不少光。
在飯館吃飯的時候,陳果兒也看了菜單,這邊比遼南府的菜價更貴一些,而裡面吃飯的人卻是絡繹不絕。
一般的大飯莊子,菜色都講究色香味俱全,而這也預示了菜品的價格會相對更高一些。
尋常的百姓吃不起。
但是陳果兒看到的是,這些飯莊子每到了飯點全部都人滿為患,這種情形在遼南府卻是不多見的。
除此之外,陳果兒也看到其他的飯館無論大小,裡面吃飯的人都座無虛席。
假如把仙客來開在這種地方,肯定買賣也會很好。
趙玉嬋挑眉看向陳果兒,「你還懂得這些?」
在她看來,陳果兒雖算不上什麼大富大貴人家的公子哥,但是他能念得起私塾,就說明了他家境還算不錯,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懂得種地的事情?
「那有什麼,我們家也有很多地。」陳果兒的笑容裡有著自豪,那是她買來的地,而後瞥向趙玉嬋,「隻有你這種養在深閨中的大小姐才不懂。」
陳果兒想起家裡的一百五十多畝地,現在已經上秋了,再有差不多一個月左右就該秋收了,到時候一定很忙。
陳果兒想家了。
趙玉嬋並不知道陳果兒心中所想,兀自撇了撇嘴,她不懂得種地又怎樣?
她懂得更高雅的東西,舉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無一不通,這是那些種地的鄉下人能懂得的嗎?
再說她是鎮北王的女兒,貴為郡主,雖然還沒有正式冊封,但這是早晚的。
一個堂堂郡主跑去種地,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種地有什麼好的,不過是土裡刨食,髒兮兮的,還能種出蘭芝玉樹嗎?」趙玉嬋嬌蠻道。
陳果兒不屑,想說她大小姐每頓吃的飯都是土裡刨食刨出來的,沒有人種地,她大小姐憑什麼吃飽穿暖?
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有什麼心思臭美去,更別說是欣賞蘭芝玉樹了。
隻不過陳果兒也知道跟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掰扯這些沒有意義,跟對牛彈琴差不多,也就懶得理她,擡眼看著窗外。
趙玉嬋不高興,她想讓陳果兒順著她說話,然而陳果兒卻在看著窗外,絲毫沒有理睬她的意思。
飄著小雨的窗外帶著些許的涼意,偶爾幾滴雨絲飄落在陳果兒的臉上,鬢角鴉青,掛上點點晶瑩,更顯她面白如玉、清俊脫俗。
好似一朵白玉蘭。
趙玉嬋看著她閉上眼睛,沉浸其中的樣子,心中那股子莫名的惱火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來想,他說的倒也有道理,百姓安樂是天下太平的前提,沒有人願意**。
他胸懷天下,而她卻在怪他的不懂風情。
趙玉嬋心下歉然。
「外面淫雨霏霏,甚是無趣,不如咱們坐隱吧。」趙玉嬋有心想緩和一下氣氛,主動提議道。
她雙眉彎彎,眼含秋水,殷切的看著陳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