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她是我房裡的人？」趙九劍眉微挑，幽深的眸光落在陳果兒黑黢黢的頭頂上，這丫頭的小腦袋瓜裡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果兒沒說話，隻是偷瞄了趙九一眼，那眼神是她就是這麼以為的。
「她隻是個伺候起居的丫鬟。」趙九輕嘆一口氣，眸光似不經意的瞥過陳果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道：「我房內無人。」
他平時很少用丫鬟伺候，這跟他常年駐紮在軍中有關，軍隊裡是不允許有女人的。趙九一年回去王府的次數都有限，更別說這乾園了，一年到頭最多能來個兩三次就不錯了，芍藥正是乾園的丫鬟。
最近也是因為這邊有事，才在乾園住的久了些，不想卻鬧出這麼一樁事來。
陳果兒的心猛的一緊，亂了一個節拍，偷眼打量了趙九一眼，他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而趙九隻是拿起茶杯嘬飲，似乎剛才說了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陳果兒心緒稍平，或許他真的是無意的。
氣氛有點尷尬，陳果兒抿了抿嘴唇，想要打破這種氣氛，就轉移了話題，「九爺，我爺剛才沒跟您說什麼吧？」
「你認為他會說什麼？」趙九將茶杯放到一旁，眸光落在陳果兒的臉上，彷彿之前的尷尬毫不存在過一樣。
又來了，他總是這麼喜歡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嗎？
不過陳果兒也聽出來趙九這是在問她的意思，想了下，陳果兒再次擡起頭，堅定的道：「不管我爺說了什麼，也隻是我爺的意思，跟我們家沒關係。」
陳果兒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那位大伯犯了什麼事進去的，如果他真的是作姦犯科的人吶？那放出來豈不是還要禍禍別人？
而且這個人情太大了，陳果兒怕到時候還不起。
況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陳志忠的事是陳老爺子的責任，或許陳老爺子也認為是整個陳家的責任。
但是這些跟陳果兒無關，她隻想保護好自己這個小家，讓她的家人們衣食無憂，能好好的過日子。
趙九眸光微斂，陳果兒的意思他自然是懂的。
坐了片刻，陳果兒見也沒什麼事了，就站起來福了福，「九爺，那我就先回去了。」
趙九頜首，他也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況且陳老爺子還在前面等著。
陳果兒走了兩步突然又停住了腳，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送到趙九跟前，「九爺，這是給您的。」
趙九眸底閃過一絲詫異，接過陳果兒遞過來的信封，抽出裡面的紙張，上面是仙客來的兩成乾股。
趙九劍眉微蹙，眸底閃過一絲寒芒，掃了眼陳果兒，她從哪學的這些烏七八糟的手段？
竟然還學會行賄了？
陳果兒也察覺到了趙九目光不善，臉上微微發窘，抿了抿嘴唇，「我知道我們的鋪子太小，也入不了九爺的法眼，可是我們不會總是這樣啊。」
見趙九眸光幽深，陳果兒心虛的笑了笑，「這隻是第一家鋪子，往後我們還會在各處開分號，過幾年我們說不定就能在府城開鋪子，京城也有可能的。」
陳果兒有這個信心。
兩成乾股雖然不多，但是躺在家裡就能賺銀子的好事也不是誰都有資格遇到的。
這也是陳果兒想了好久才想到的這個法子。
亭長那棵樹是靠不住的，而且也不夠結實，相比之下趙九這棵樹就堅固多了，可以說固若磐石。有了趙九這個強大的靠山，往後誰還敢欺負他們？
雖說有免死金牌吧，可這隻是在消耗曾經的那一點點恩情，用一次就少一次，終究有消耗光了的一天。
但是利益的結合就不同了，隻有利益共享，才是最堅固的關係。
趙九眸光微斂，知道陳果兒這是誤會了他的意思，視線落在紙上，餘光瞥到陳果兒忐忑不安的小臉。最終趙九將紙折起來收好，這點銀子自然不會放在他的眼中，不過……
收下了她能安心，那就收下也無妨。
果然就看到陳果兒鬆了口氣，眼底帶著小狐狸一樣的狡獪。
趙九在心底輕嘆了口氣，她這是變著法子算計他。一時興起，趙九修長白皙的手指在陳果兒的頭上敲了一記，敲過之後他自己也微微發愣。
盯著自己的手指，剛剛的舉動似乎過於親昵了。
聯想起之前想捏陳果兒臉的衝動，趙九的心底有一絲異動閃過。
餘光瞥向陳果兒圓嘟嘟的小臉，指尖彷彿有種雞蛋清般的觸感，就好像她的小臉一樣。手彷彿有自主意識一樣想伸過去，被趙九克制住了。
小十三的臉比陳果兒的還胖，還圓，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想捏一捏的衝動？
難道……
趙九眸底閃過一絲疑惑，素來平靜無波的心湖翻起了一絲滔天駭浪，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嗷嗚……」
陳果兒的慘叫聲打斷了趙九的思緒，捂著被他敲過的地方快速往後退了一步，嗔怪的瞪著他，「我又不是小狗，敲傻了你養我啊。」
趙九常年習武，雖然他隻是輕輕敲了下，並沒有用力，幾乎跟點了一下差不多。
可陳果兒哪受得了？
揉著發疼的頭頂，怕是要敲起包了。
所有的旖思被打斷，趙九眼底的迷霧漸漸清晰，眸底清亮，看著陳果兒跳腳的樣子，還真像隻炸毛的小狗。
一個小女孩罷了，連女人都算不上，剛才一定是他的錯覺。
雖然之前說過要把陳果兒收了房的話，但那隻是不想她擾亂了小十三的心，況且王府後宅的勾心鬥角並不適合心思單純的她，這也是為了他們好。
而對於趙九而言，不過是後院裡多了一個擺設罷了。
「真敲傻了養你也無妨。」趙九薄唇微勾，唇邊溢出一絲笑波，頃刻間整間屋子都因為他的笑而璀璨發光。
在陳果兒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趙九繼續說道：「屆時送你一條純金的鏈子。」
陳果兒的臉上片片龜裂，純金的鏈子，栓狗的嗎？
有他這麼罵人的嗎。
趙九則是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飄出，充斥在紫竹軒每個角落。
守在外面的六子像看到妖怪一樣的看向屋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