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陳果兒納悶的是不光孫毓秀來了,還有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張少卿,他也來了,陪著他一起來的還有桃紅。
說是意想不到,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齣戲是他親手導演的,不來看看怎麼對得起他?
「果兒姑娘,我們不請自來,姑娘不會見怪吧?」桃紅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紅包遞給陳果兒,「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姑娘不要嫌棄。」
陳果兒也客氣了兩句,接過紅包,裡面隻是一些銀錢,稍稍掂了一下差不多是一百文錢。
張少卿還真是有夠小氣的,一百文錢在莊戶人家隨禮算是大數目了,但是在掌櫃的之間這點錢就太拿不出手了。
或許是他覺得沒必要,陳果兒心裡這麼想,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張少卿沒說什麼,隻是冷冷的看了眼陳果兒,轉身去了孫亭長那邊。
桃紅尷尬的笑了笑,她也覺紅包得小了點,剛才她看到別人出手都是五兩銀子十兩銀子的。可張少卿不同意,她的銀錢都給了他,桃紅也拿不出多餘的銀錢來。
「我娘和黃嬸子她們都在左手邊第三個屋裡吶。」陳果兒親自領著桃紅上了二樓,把她送到裡面。
黃嬸子是裡正媳婦,屋裡除了她和李氏,以及陳家眾女眷之外,還有幾個太太,都是其他掌櫃的和鄉紳的太太。
現如今陳果兒家在鎮上也算是數得上的了,不少人都有意結交,而結交不光是男人之間的,內宅婦人也可以多走動走動。
陳果兒帶桃紅進來,頓時屋子裡靜了下,不少人紛紛看過來,陳果兒給做了介紹。
「這是張公子的太太。」陳果兒道:「就是原來茗香樓的張公子。」
桃紅是張少卿的外宅,陳果兒知道這一點,卻不好說出來。反正也是他的女人,叫太太也沒什麼,況且這樣也好聽些。
錦陽鎮就這麼大地方,鎮上有哪些鋪子大傢夥心裡都清楚,也知道張少卿是原來茗香樓的少東家。在座有些女人是知道內情的,更知道桃紅以前的出身,因此對她就沒有好臉色。
「張公子什麼時候成的親,我們兩家就住的不遠,我都沒聽說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一臉的不屑,「果兒姑娘,不是我說你,可不能隨隨便便什麼人都結交,對姑娘的閨譽不好。」
「太太?」又一個婦人掩嘴笑的花枝亂顫,「是繼母吧。」
之前是張掌櫃出面給桃紅贖身,又買了宅子給她,一般人都以為她是張掌櫃的外宅。現在桃紅跟了張少卿,別人還以為他子承父妻。
雖然桃紅連張掌櫃的小妾都算不上,但到底是跟過他的女人,傳出去這就是欺母,有違人倫,更是令人不齒。
婦人這話一出口,頓時有不少人都朝桃紅偷來厭惡的眼神。
「可不是,這旁的都好說,最重要的是要乾淨,別回頭弄髒了飯菜還怎麼吃。」另一個婦人也附和著。
桃紅的臉色紅的快滴出血來,想反駁她並不是跟的張掌櫃,可那樣一來勢必會牽扯出原亭長的事,是絕對不可以的。
她緊咬著下唇,進退維谷,來之前張少卿曾經千叮嚀萬囑咐,要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走。
桃紅滿臉的難堪。
李氏並不知道這些,還以為這些太太們欺負桃紅,就打了兩句圓場。
後來還是喜鵲看不過去,主動讓桃紅坐到她旁邊,才算是緩解了尷尬。
緊挨著桃紅的婦人立即挪到另一張椅子上。
桃紅難過的想哭,卻隻能咬牙忍著。
陳果兒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並沒有說什麼,桃紅走到今天這一步焉知不是她自己作的?
外面還有不少事要忙,陳果兒讓眾人吃好喝好,轉身出了包間。
迎面正遇上孫毓秀手裡拿著兩個炸串上來,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夥計,手裡捧著一個點燃的炭火盆。
孫毓秀也看到陳果兒了,毫不掩飾的給了她一個白眼,頭一揚,頤指氣使的道:「沒看到本小姐來了嗎,還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裡幹嘛,還不趕緊帶路?」
孫毓秀向來是囂張跋扈的,今天是新鋪子開張的大好日子,陳果兒也不想跟她犯口舌,況且孫亭長就坐在裡面。
樓下還有不少事,陳果兒沒工夫跟她耽擱,笑了笑,假裝沒聽到孫毓秀的辱罵,轉身指了指李氏她們的包間,讓孫毓秀過去。
陳果兒說完就要越過孫毓秀下樓,她卻並不打算就這麼完了,上前一步攔住陳果兒的路,「你帶本小姐過去。」
正好這時候樓下有夥計叫陳果兒,好像是說涮火鍋的羊肉不夠用了,新的還沒有送來。
陳果兒答應了聲,轉頭又看到了孫毓秀,就指了指她身後的夥計讓她送孫毓秀去包間,而後轉身就要下樓。
「站住。」孫毓秀再次攔住了陳果兒,趾高氣揚的要她必須親自送她去包間才行,「不然本小姐要你好看,你可別忘了,我爹就在那邊坐著吶。」
之前在陳果兒面前都沒討到便宜,孫毓秀一直不甘心,眼下孫亭長在,她自然是想找回面子的。
陳果兒眉頭緊蹙,要是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就算了,況且之前孫亭長故意錯過了吉時,分明是不懷好意。陳果兒向來是不喜歡忍的,此刻孫毓秀又不識好歹,陳果兒就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
「你要去就去,不去拉倒,沒人請你來。」陳果兒扒拉開孫毓秀的手,她是請了孫亭長,卻沒有請孫毓秀。
陳果兒原本隻是想推開孫毓秀攔在面前的手,卻不想她整個人往樓梯上倒下去,更可怕的是原本已經走過去的夥計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孫毓秀倒下來,手中燒的通紅的炭火盆子也往她身上砸去。
炭火燒的通紅,就算孫毓秀穿著厚厚的冬衣,一旦落在身上也肯定會燙傷。
陳果兒大驚失色,伸手想去拉住孫毓秀,隻是卻隻來得及抓住她的一角衣襟。她們兩個年級差不多,孫毓秀還比陳果兒大了一兩歲,她整個人跌下去,陳果兒根本抓不住她。
裂帛的聲音響起,陳果兒的手中隻剩下一截斷裂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