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讓人強行開棺。
倒在地上的婦人神色緊繃,一把抓住一旁撲在她身上的姨娘,微微的搖了搖頭,不讓她輕舉妄動。
兩人正是彩鳳和靈犀,她們裝扮成婦人扶靈回鄉,本來眼看著要成功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彩鳳眼見著棺槨要被打開,情急之下想過去阻止,被靈犀死死抓住了手。
這時候無論她們怎麼做都沒有用,這麼多守城的官兵,加上趙五、小十三和趙玉嬋的家丁,至少也有幾十號人。
她們勢單力薄。
就算僥倖她們兩個能闖出去,可陳果兒也不可能逃出去,眼下隻能靜觀其變。
趙五下了命令,守城的官兵們不敢不從。因為還沒有正式下葬,回鄉之後還要讓親人見一面,所以棺蓋還沒有釘實,隻在四角用幾根釘子固定住。
伴隨著吱呀呀的聲音,棺蓋被推開,所有人都往裡看過去,頓時大驚失色。
棺蓋被打開的瞬間,一股衝天的臭氣撲面而來,站在跟前的幾個官兵差點熏吐了。
再往裡面看,一個男人躺在裡面,臉色發黑,臉上還有著黃綠色的膿水,早已經氣絕多時了。
「嘔……」有年輕的官兵實在受不住,躲到一旁嘔了起來。
「快快快,扣上。」趙五以帕子捂住口鼻,連連揮手,讓人趕緊把棺材扣上,「趕緊走,一刻也不得停留。」
因為他們耽誤了不少時間,在扶靈的幾個人走了之後,城門也關上並落了鎖。
夜幕四合,郊外一處人煙稀薄的地方,趙管事趕著馬車一直等候扶靈的眾人過來,讓人把棺材放到草稞裡,擔心的往看了眼。
「沒人跟著吧?」趙管事問彩鳳和靈犀。
兩人搖頭,幾個人合力,把棺蓋推開,強忍著熏人的臭氣,把裡面的人扶起來。
「快,我快熏死了。」裡面的男人頂著一張滿是黃綠色膿水的臉,伸出的雙手也滿是膿血,從棺材裡坐起來。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不嚇死也會昏過去,尤其此刻正值夜裡。
裡面的人正是李二狗,由他假扮成死屍躺在棺材裡。
趙管事提著燈籠來到跟前,當看到裡面的人時候,也是嚇了一跳。趕緊從懷裡拿出帕子,撇過臉盡量不看李二狗,「快擦把臉,馬車上有水,去洗洗。」
「多謝趙管事,俺沒事。」裡面的人開了口,接過帕子趕緊從棺材裡爬出來,「快,趕緊把姑娘扶出來,這麼老半天,怕是憋壞了。」
這時候眾人合力,把棺材下面的隔闆拿起來,原來下面還有一個夾層,陳果兒和陳蓮兒姐妹倆就藏在底下。
在眾人的攙扶下,姐妹倆從裡面爬出來,顧不上說一句話,就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陳果兒腿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還好彩鳳和靈犀及時扶住了她,「姑娘,你沒事吧?」
陳果兒擺了擺手,隻顧著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半晌之後,才緩過來這口氣,這還多虧了棺材下面打了兩個拇指蓋大小的小洞,否則他們非憋死在裡面不可。
之前陳果兒她們去了城門口,本來打算化妝成乞丐,跟著丐幫的人混出城。
誰成想檢查的太嚴,她們根本混不出去。
於是陳果兒就另想出來一個辦法,讓人去買了白布做了靈靈幡和孝服,又讓人買來了棺材。
老劉小時候沒進軍營之前,曾經做過木匠,他去買了幾塊闆子回來,在棺材下面做了一個夾層。
陳果兒姐妹倆就藏在夾層下,上面是李二狗。
「此處還沒有離開府城的範圍,姑娘,你們趕緊上車。」趙管事見陳果兒幾個緩過來點,彩鳳她們也都把臉上清洗乾淨了,趕緊道。
至於那些棺材和孝服等,直接留下兩個人,把這些東西燒了。
「不能留下一點痕迹。」趙管事認真叮囑道。
兩人道是,把所有東西都歸攏到一起,找了一處空地,等馬車離開了老遠才開始點燃……
馬車上,趙管事看著坐在裡面的幾個人,雖然都清洗過了,可還是能聞到那股子臭味。
「姑娘,你們這是弄的啥,這味咋這麼大?」趙管事道。
陳果兒幾個看了眼,噗嗤一笑。
「姑娘用臭豆腐湯混了黃醬,給我們每個人臉上都塗了點。」彩鳳忍俊不禁道。
她們臉上那些黃綠色的膿水,就是這麼做出來的,臭豆腐湯是綠色的,黃醬是黃的。
而且這兩種東西都有股子臭味,再加上新做的棺材裡面有木頭的味道,幾種混合在一起,再一悶,味道想當然不會好了。
趙管事失笑,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不過倒也覺得陳果兒這個主意不錯,至少騙過了所有人。
「其實也是因為天快黑了,如果是白天的話,仔細看也不是沒有破綻。」陳果兒道。
以假亂真也隻是亂真而已,假的就是假的,仔細查看就不可能發現不到。
而且也幸好趙五那些人都是身份尊貴的貴人,他們不可能真的靠進仔細看,如果找來個仵作的話,這點小計謀分分鐘穿幫。
「那也是姑娘主意妙。」趙管事最終道。
換了一般人,怕是也想不出來這麼個法子,就算用棺材暗度陳倉,可不也被強行開棺了嗎?
要不是陳果兒早有準備,在下面弄出一個夾層來,再加上用麻風嚇人,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離開。
說到底趙管事也是十分佩服陳果兒。
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陳果兒的種種,他都看在眼裡,並且藉由他的筆寫信報告給九爺。
所以陳果兒以前做的那些事,趙管事很少有不知道的。
夜風陣陣,馬蹄得得。
趙管事命人連夜趕路,星夜兼程,終於在子時光景趕到了下一處宿頭。
這個時間段城門早已經關上了,他們住的是一處村落裡的小客棧,談不上什麼衛生,更說不上什麼氣派,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
好在打掃的還算是乾淨。
出門在外自然沒什麼好挑剔的,陳果兒幾個下了馬車,簡單吃了點東西,又休息了一晚,翌日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