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告我已經是大恩了,我不能再要這銀子。」小成子從地上爬起來,耷拉著腦袋,「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把賬目交接一下,那五十三兩銀子我肯定想法子還上。」
說著又給陳果兒行了個禮,轉身要走。
「站住。」陳果兒叫住了他,「誰讓你走了?」
小成子哆嗦了一下,慢慢的轉過來,臉上一片惶恐。
姑娘不是答應不告他了嗎,這是又反悔了?
李二狗也著急,緊著給小成子遞眼色,同時自己個也幫著求情,「姑娘,你瞅……」
小成子也急的就要跪下,「姑娘就別告我了,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姑娘的大恩……」
陳果兒擺了擺手,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們,「誰說我要告你了?」
李二狗和小成子都是一愣,不是要告他?
那是啥?
這時候就聽陳果兒道:「我是讓你繼續回去打理新鋪子。」
說著又把桌上的銀子往前一推,「這是給你娘補身子的,是我給你的,賬面上的銀子當然要還,以後每個月我會從你的工錢裡扣。」
這下兩人徹底傻了,懷疑耳朵出現了問題。
當初馮六子犯錯,苦苦的哀求陳果兒眼睛都沒眨一下,甚至連七郎都幫著求情了也沒用。這次咋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罰都沒罰,還讓小成子做掌櫃?
見小成子不說話,陳果兒一笑,「怎麼,不願意給我幹活了?你要是找到了更好的出路,我也不攔著。」
小成子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又跪倒在地上,「不不不,我哪能不樂意給姑娘幹活,隻要姑娘不攆我走,這輩子我都跟定姑娘了。」
小成子聲淚俱下,他說到了,也做到了,這是後話了。
陳果兒讓他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說跪就跪,往後跟我說話站著說就行。」
到現在陳果兒也不習慣動不動就下跪,她不喜歡,也不喜歡別人這樣。
小成子連連道謝。
陳果兒就說以後好好乾活就行,讓他去忙了。
小成子應是,轉身出去了。
陳果兒又看了眼李二狗,見他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就讓他說。
「以前馮六子也挺可憐,可姑娘沒留下他,現在……」李二狗瞅了瞅小成子,不明白陳果兒為什麼這次這麼寬容?
陳果兒道:「小成子和馮六子不一樣,小成子是為了孝順母親才這樣,可馮六子不是。所以我可以原諒馮六子,但是卻不能再用他了。」
李二狗點了點頭,又和陳果兒說了幾句話,也出去了。
忙活了小半天,陳果兒這時候總算閑下來了,看向旁邊堆積如山的東西,這些都是她早上在集市上買來的。
有各種各樣的小吃,也有點心蜜餞一類的零食,還有一些小巧的比如珠花一樣的首飾。
除此之外,還給李氏和陳蓮兒買了胭脂水粉。
本來陳果兒是打算把趙九送她的螺子黛給她們的,隻是昨晚忘記了,今早連同那萬兩黃金一起還給了趙九。
作為彌補,她又專門買了這些水粉胭脂。
陳果兒挨個拆開包裹,直到最後拆開了一包針線,裡面是一塊月白色的杭綢。
布料光滑如絲,千絲萬縷的絲線散發出點點碎芒,低調中彰顯出奢華,沉穩而不浮誇,大氣中又不張揚。
一如趙九給人的感覺。
早上,陳果兒拒絕了他送來的萬兩黃金,是覺得他羞辱了她。
陳果兒愛財,但她取之有道,她用自己的勞動、智慧換取金銀,並不恥辱。
可趙九的萬兩黃金無疑給了她一巴掌,他的命價值萬金,而她的命就如草芥嗎?
陳果兒從不覺得救了趙九就怎樣,醫者仁心,這是深深印在骨子裡的。
有人生病,恰巧是她能救治的,她就會出手。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趙九。
況且忽而金劫持她的時候,趙九也救了她一命,雖然陳果兒覺得他根本沒必要進來。
但救了就是救了,他還替她挨了一刀。
陳果兒唯一覺得愧疚的就是沒有親手綉那個香囊,不管原因是什麼,答應了就要做到。
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所以她買了這塊布料,就是想完成對他的承諾。
當然香囊綉好了之後她並不打算給趙九,之前送他的那個轉手就送了人,陳果兒沒必要巴巴的腆著臉上去給人家羞辱。
之所以要綉,也隻是讓自己心裡舒服點,就像她說孫毓秀的一樣。
不同的是孫毓秀的報恩給三郎帶來了煩惱。
而陳果兒不會影響到任何人。
之前在和孫毓秀說話的時候,陳果兒就發現她身上也戴著香囊,還特意讓她摘下來仔細看了一番。
大緻上的結構已經弄清楚了,至於要怎麼綉,隻要隨心就好,反正註定是不會送出去的,好不好看也不重要。
陳果兒拿出那塊布,又找出了針線,把布料對摺,又留出了穿繩子的地方。才在空白處繡花,至於要綉什麼,陳果兒想了想,依舊是綉竹子,她覺得更配趙九的氣質。
做針線的過程枯燥又乏味,陳果兒隻綉了幾針就呵欠連連,期間還好幾次紮到了手。
「真搞不懂為什麼都喜歡弄這些。」陳果兒不滿的咕噥著。
李氏和陳蓮兒沒事的時候就擺弄針線,陳果兒看得出來她們並不覺得乏味。她們是真心喜歡做這些,對於她們來講這是一種享受,就跟陳果兒喜歡賺銀子一樣。
陳果兒很難理解。
「誰喜歡弄什麼?」門口突然傳來說話聲,嚇了陳果兒一跳,擡起頭就看到七郎從外面進來了。
他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正聽到陳果兒的抱怨,就隨口問了一句。
陳果兒這才想起來七郎中午休息,回來吃飯了,趕緊把手中的針線放下,還用一個包壓好,又拿起一塊牛皮給七郎看。
「我給哥買了塊牛皮,做雙靴子正好,就不怕沾水了。」陳果兒愁眉苦臉的,「不過我不會做,隻能拿回去給娘做了。」
眼下是寒冬,遼南府氣候寒冷,前幾天又剛下了場大雪,路上濕滑的很。
棉鞋沾了雪水就不保暖了,陳果兒才想著給七郎做一雙牛皮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