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再次叫住了陳果兒,讓她稍安勿躁。
「七郎要的是一個清白,你這麼冒冒失失的去,反而會弄巧成拙。」趙九淡淡的道:「你也不希望七郎心存遺憾吧。」
趙九之所以一直沒動,是在等一個人,否則昨晚他就可以把七郎帶出來。
陳果兒抿了抿唇,知道趙九說的有道理,也不再急著說去衙門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騷亂,緊接著趙管事跟著六子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陽山縣縣令。
「九爺。」趙管事先給趙九見了禮,又指了指身後一身官府的縣令,「這位是於縣令。」
昨天他跟陳果兒從衙門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陽山縣,到了天黑的時候才趕到。在縣衙裡找到縣令,講述了一下事情經過,縣令一聽是趙九的人,立即招呼人連夜往錦陽鎮趕。
直到現在才趕到。
於縣令之前是見過趙九的,聞言端帶撩袍走過來給趙九見禮。
趙九頜首,「既然人都到齊了,就去錦陽鎮衙門吧。」
說著率先站起,帶頭走出去。
六子等幾個近侍緊隨其後,於縣令也緊跟在後面,最後是陳果兒一家。
錦陽鎮衙門裡,孫亭長聽說趙九和於縣令都來了,趕緊親自出門相迎,「九爺,縣令大人,未知貴客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趙九隻是睨了眼孫亭長,一句話也沒說,又看了眼身邊的於縣令。
「孫亭長好大的官威。」於縣令偷瞄了趙九一眼,轉向孫亭長的時候,立即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你可知罪?」
孫亭長滿臉賠笑,卻是皮笑肉不笑,「不知下官身犯何罪,法犯哪條?」
一句話說的於縣令也沒了詞,轉向趙九,他昨晚聽趙管事說了錦陽鎮陳果兒家的事,也隻是聽了個大概,詳細情形卻並不清楚。
孫亭長也面帶笑意的看向趙九,絲毫沒把於縣令放在眼裡,那不過就是個蠢貨罷了,他的目標是趙九。
「六子。」趙九沉聲道,清冷的聲音彷彿錦鯉落入盆中,濺起泠泠水聲。
六子立馬上前,從懷中拿出兩本書放到孫亭長面前,正是昨夜在張大善人家中找到的那兩本詩集。
孫亭長到現在還不明所以,趙九給他的兩本詩集他當然認識,隻是不明白趙九這是要做什麼?
「九爺,這是何意?」孫亭長道。
趙九給六子遞了個眼色,六子立即上前,就著孫亭長的手翻開了詩集,到趙九做下記號的那裡,上面以硃砂筆圈下了孫亭長所寫的詩句。
孫亭長仔細看了看,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當初寫這首詩還是為了給國舅爺歌功頌德,而當時他也確實因為這幾首詩得到了國舅爺的賞識。
孫亭長眼睛轉了轉,趙九不會平白無故拿出這東西來,在朝中趙九所代表的鎮北王府和國舅爺是對立面,這一點孫亭長是知道的。
而著急此刻拿出這本詩集來,這是在敲打他?
若是如此,趙九也不過爾爾。
孫亭長沉聲冷笑了下,掂了掂手中的詩集,「此乃下官拙筆,讓九爺見笑了,隻是沒想到九爺也有如此雅興。」
孫亭長的話聽似在恭維,實際上是暗指趙九一介武夫,竟然也懂得舞文弄墨之事。就算他再如之何又怎樣,不過是仗著出身好罷了。
這裡可是錦陽鎮的地頭,就算趙九在遼南府一手遮天,想要治他的罪也要有個由頭,否則上面也交代不下去。
趙九不動聲色,隻是背手道:「這首詩是大魏十五年,程國舅治水之時,孫大人所著,不置可否屬實?」
孫亭長一愣,快速在心裡做著各種分析,趙九突然前來不問七郎的案子,卻無端拿出他的詩集,還說什麼國舅爺的事。
他到底什麼意思?
眼下他理應該不承認,極力撇清和程國舅的關係,可孫亭長又想到趙九這麼問一定有所原因。
若是他想投到趙九麾下,尋得鎮北王府的庇護,自然要有足夠的分量才行,換言之他要有足夠的利用價值。
否則趙九怎麼會動心?
孫亭長不在乎被利用,官場上不就是互相利用?
能被人利用,這說明了他的價值。
他在京城的時候和國舅爺走的近,這早已經不是秘密,趙九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他極力否認,趙九反而會覺得他不誠心投靠,反正國舅爺那邊是回不去了,孫亭長剛好知道一些國舅爺的秘密,不若賣給趙九以換取顯赫前途。
當下孫亭長心裡有了計較,含笑請眾人進屋待茶。
趙九眾人也不言語,隨著孫亭長進了花廳。
當中為首的位置自然是趙九的,幾個近侍站在趙九身後兩側。
於縣令在下手邊落座。
孫亭長坐在他對面。
陳果兒幾個也依次在下面坐好。
孫亭長瞄了眼陳果兒一家,眉頭微微一皺,很快的掩飾過去。
當前首要任務是如何攀上趙九這棵大樹,其他的都好說,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若是今天成功了,日後還少不得跟陳家多走動。
「九爺,此處人多口雜,不若請九爺移步偏廳如何?」孫亭長笑的略帶諂媚,「下官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九爺回稟。」
事關國舅爺,孫亭長也不敢胡亂造次,畢竟還有於縣令和陳果兒一家。
有些話隻可出他的口,入趙九的耳,被別人聽了去,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
趙九眸光在孫亭長的臉上一掃而過,端起一旁沏好的茶水輕嘬了一口,半晌才道:「孫大人這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孫亭長神色一僵,可不就是不可告人嗎,隻是這種事隻可意會,趙九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一時間讓他騎虎難下。
孫亭長輕咳了兩聲,心中快速思諶著趙九的意思,或許是他以為孫亭長不過是個小嘍啰,國舅爺有什麼大事也不可能被他知道,故而看輕了他。
孫亭長臉色難看,趙九太瞧不起他了,那他就要讓趙九知道他並不是無名小卒。
「九爺可知大魏十五年築堤一事?」孫亭長思索了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