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

　　耿芮潔覺得有些口渴，下樓喝水。她看到主屋門口有人在抽煙，但看不清是誰，下意識地問了句，「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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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

　　厲琛將煙頭丟到地上，用鞋踩滅，從陰影裡走出來。

　　「大叔？」

　　耿芮潔有些詫異，「你怎麼還沒睡？」

　　「你不是也沒睡。」

　　厲琛走到耿芮潔身邊，「我的睡眠質量不好，所以很難入睡。你快去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起來忙碌。」

　　「哦。」

　　耿芮潔看了厲琛一眼，上樓去了。

　　通常一個人有睡眠障礙，就是大腦想太多事情。厲琛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她好想追問他一句，又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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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琛一個人默默地在客廳在客廳呆了幾分鐘，回客房去了。

　　耿芮潔站在門邊，聽著厲琛進客房的動靜，輕嘆口氣。他畢竟是第一天來耿家，又是以這種尷尬的身份。

　　她躺到床上，就著月光，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迷糊糊地睡著了，又被樓下的輕微的響動吵醒了。

　　莫非厲琛睡不著，又下樓抽煙了？

　　耿芮潔糾結了幾分鐘，還是披上衣服下樓了。

　　厲琛手裡舉著一杯酒，靠在主屋的外牆上，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叔。」

　　耿芮潔捏緊身上的外套，走到厲琛的身邊。

　　「因為睡不著才喝酒嗎？」

　　「我認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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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琛側眸看著耿芮潔，「每換一個新的地方，我都要花一晚上的時間來適應。」

　　「撲哧……」

　　耿芮潔真的沒忍住，笑了。

　　「我以為隻有小孩子才會認床。」

　　「我從小到大都這樣。」

　　厲琛看著耿芮潔的笑臉，一時有些愣神。

　　他記得他告訴汪安娜時，她也是這樣笑，也是這樣說。

　　「大叔，習慣很可怕，你這三十多年都這樣，要改肯定不好改。隻能克服了。」

　　耿芮潔見厲琛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擡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喚道，「大叔？」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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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琛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明天就好了，我隻需要一晚上來適應。」

　　「大叔，你又想到安娜了？」

　　耿芮潔不傻，有些刺拔不掉，她隻能選擇共存。

　　「嗯。」

　　厲琛也沒否認，「她知道我認床時，也是笑了，連說的話都和你一樣。」

　　「大叔，既然你現在想起她，就狠狠想個夠，把以後的時間多些給我，行嗎？」

　　耿芮潔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隱藏著她的憂傷。

　　「芮潔，我會試著慢慢忘掉過去。但你讓我完全忘記安娜，我想我做不到。」

　　厲琛知道他說的話，會讓耿芮潔難過。但這是事實。

　　「大叔，我沒有要你完全忘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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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芮潔擡手放在厲琛的心口上，「我隻是希望你能把心的位置騰一半出來容納我，可以嗎？」

　　她說得很卑微，「如果你覺得一半做不到，那就騰出一點點空間給我，至少讓我在你的心裡能佔個位置，好嗎？」

　　聽著耿芮潔一再的妥協，厲琛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傻丫頭，你太讓人心疼了。」

　　這是他的真心話，耿芮潔年紀雖小，卻不像有些人那麼囂張跋扈。

　　她考慮事情總是願意站在別人的角度，但這樣就在委屈她自己。

　　「大叔，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多愛我一些。」

　　耿芮潔伸手抱住厲琛的腰，聲音哽咽，「你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也即將是我的老公。我希望餘生都是我們倆在一起。」

　　「好。」

　　厲琛答應了，耿芮潔如此卑微，讓他沒法不顧慮她的感受。

　　耿芮潔擡眸看著厲琛，「真的？你不會在半路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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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你願意和我這個老男人在一起，不嫌棄我，我就不會推開你。」

　　厲琛的話，讓耿芮潔像是吃一個定心丸，「我不可能嫌棄你，你要記住你說的話。」

　　「去睡吧，明天你要當一個美美的伴娘。」

　　厲琛攬著耿芮潔進屋，卻看到吳美娜和倪雅她們幾人下樓來了。

　　「喲？你們小兩口還沒睡？」

　　吳美娜有些詫異，「這都淩晨兩點了。」

　　「大叔認床睡不著，我陪他聊聊。」

　　耿芮潔羞澀得很，看向倪雅，「媽，你們這麼早起來做甜品？我也來幫忙吧。」

　　「不用，你白天要當伴娘，快去睡，不然沒有精神。」

　　倪雅看了厲琛一眼，又對耿芮潔說道，「你去書房把你爸爸按摩腦部的儀器拿給厲琛，你爸爸失眠的時候，戴在頭上就能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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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謝謝媽。」

　　耿芮潔笑得很開心，她知道倪雅這算是接受厲琛了。

　　「你跟我來。」

　　耿芮潔拉著厲琛往書房走去，「大叔，我爸爸用的這一款真的很助睡眠的。我怎麼早沒想到？」

　　「倪雅，你主動對厲琛表現出友好，這是好的開始。」

　　吳美娜攬著倪雅，「聽著芮潔的聲音，就知道她是愛這個男人的。你釋放的善意，他們都接收到了。」

　　「不然能怎麼辦？我提出讓他們先訂婚，那丫頭死活不願意，就是要嫁。」

　　倪雅一臉無奈，「畢竟是女婿，我總不能見著他就黑著臉吧？難受的還是芮潔。」

　　「你能這麼想就行。」

　　聶沁如笑著點頭，「倪雅，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作為父母的，不要成為他們追求幸福的攔路虎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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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們，咱們趕緊忙起來。」

　　林小雅拉著聶沁如進廚房去了，吳美娜和倪雅相視一笑，跟在她們身後進廚房。

　　書房裡，耿芮潔看到儀器放在比較高的位置。她脫了鞋，要站到轉椅上，被厲琛攔住了，「我來拿就好。」

　　「沒事兒，我小時候拿爸爸的東西，都是站在轉椅上拿的。」

　　耿芮潔笑嘻嘻地站到轉椅上，伸手去拿那台儀器。

　　高度足夠了，但她眼睛轉了轉，故意晃動轉椅，人瞬間就朝厲琛撲去，「啊……」

　　「小心。」

　　厲琛如耿芮潔所願，伸手將她抱入懷中。

　　四目相對，她的眼中閃著調皮。厲琛一眼就看出來了,無奈地笑了笑，扶她站好。

　　也許這就是年齡相差太多的代溝吧，他成熟穩重，她卻是一個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