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他說得語重心長：「你可別小瞧了她，到頭來反教她把你給撕了。」

　　「我沒小瞧她，你倒是一如既往地小瞧我。」黃靖哼一聲說完就走，再不與小瞧她的人廢話。

　　藍之燼追出客房：「那吃完晚膳再走。」

　　黃靖頭也沒回：「沒錢。」

　　「我請！」

　　「才不要你請。」

　　藍之燼無奈地看著黃靖一蹦一跳地下樓梯。

　　孟十三等到黃靖一起用夕食，桌上未見其他人，黃靖好奇長安哪兒去了，她隻笑笑，並不作答。

　　黃靖捧著碗，脖子往孟十三臉前伸，追問道：「是不是又出什麼事兒了？」

　　孟十三抿著唇：「小事兒而已，長安能解決。」

　　黃靖明白，這是不想與她言。

　　遂不再問。

　　用過晚膳，黃靖同孟十三說道藍之燼在李珩私宅作法期間的發現，所言與桐玉所稟大差不差，隻一點兒不同：「他說，縱然知曉除卻金先生的屍體之外，餘下的門客屍體，具具都有怪異之處，但真要查出怪異的原因，隻怕不易。」

　　「不易？」桐玉先回府上稟，孟十三便讓賞春備好了雙倍的銀子，此時她示意在邊上的賞春將銀子交給黃靖。

　　賞春得令，將兩張面額一百銀的銀票放到黃靖跟前。

　　黃靖瞬息就懂了，收起兩百兩笑納之餘又道：「他很懂規矩，既是答應了我不會將屍體的蹊蹺說出去，那必然便不會與二皇子的侍衛說的，你盡可放心！這銀子我先收著，明兒個我再去一趟小客棧，把這雙倍的酬金交給他。我先替他謝謝你了。」

　　孟十三聽出了黃靖這番話裡的重點在於黃靖，暗道黃靖與藍之燼的關係果真非一般的關係：「不必謝，他幫我，銀子乃是他應得的，而你幫了我，你想要什麼？」

　　初見之時，她聽得黃靖缺錢，她便想著給些銀子打發了黃靖，左右作為孟府的大小姐，手中握著生母的諸多嫁妝，她不缺錢。

　　然則，黃靖並沒有接受，而是堅持要住進孟府，住進她的院子。

　　那麼此時此刻，她倒是想聽聽，黃靖還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都可以？」黃靖一雙眸子滿是期待。

　　孟十三道：「你可以說說看。」

　　「那你能告訴我，你是如何滅掉二皇子的那些門客的麼？」出乎孟十三的意料之外，黃靖竟是將她住進孟府裡來的目的給直接說了出來。

　　孟十三怔了一下，隨即反問道：「與藍法師一般，你也對那些屍體的死因十分好奇？」

　　黃靖連連點頭：「嗯！他是法師，我是天師，雖則比起他專殺，而我專降的不同之外，實則我們對於一些獵奇之事，都是一樣的有著旺盛的好奇心。」

　　「你如此坦誠……」孟十三微微考慮了一下，「那我也不是不能說，隻是在我說之前，你得先告訴我，你怎麼會覺得那些門客的被殺與我有關呢？」

　　此言，無疑也是她直接就承認了黃靖所言為真。

　　黃靖知曉歸知曉，但於她此前自己想，她覺得孟十三在面對她的坦言，多少會有所搪塞，亦或直接否認，未曾想孟十三倒是出奇的配合她：「藍之燼那傢夥進二皇子私宅之前，我也曾到過私宅，偷偷溜進去的，在他之前，我便已將那些屍體給翻了個遍。具體死因，便是他不告訴我，我也是知曉的，好歹我天師一脈並不法師一脈差。」

　　「你是說在藍法師之前，你便進去過二皇子的私宅，而這些藍法師都不知道？」得黃靖點頭，孟十三方繼續往下道，「如此說來，你對妖氣的嗅覺，較之藍法師，還要更靈敏些。」

　　「自來更靈敏些，隻是那廝不肯承認罷。」黃靖進一步問，「那些妖氣雖是微弱，可對於我們天師而言，隻要有，那便不可能嗅不到，隻要能嗅到，那便不可能不追查。」

　　「故而，你在懷疑什麼？」孟十三順著捋了捋，「你是覺得我是妖？還是覺得我身邊的人是妖？」

　　黃靖又是嘿嘿兩聲：「這不是在問你麼。」

　　「我說，你便信？」孟十三再次反問。

　　這回黃靖卻是肅起一張臉：「那也不能，我總是要親自查證一番的。但凡是妖，我都是以降為主，從不會開殺戒。」

　　不會開殺戒，是她鄭而重之表明的態度。

　　此態度令孟十三甚滿意，復同樣鄭而重之地答道：「我不是妖。」

　　眼下的她確實不是純粹的妖，而是半人身半妖魂的半妖。

　　至於她身邊的人，她雖是主，卻也不想替她們做坦白局的決定，坦言或不坦言，皆由她們自個兒決定。

　　特別是馬老。

　　她真沒資格替馬老決定要不要與黃靖此天師傳人坦言。

　　孟十三此話兒一落，侍候在旁的賞春忍不住笑意，險些要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在她及時忍住了。

　　黃靖眨了眨眼，這是她想要的答案，卻又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你不是……那其他人……」

　　「你自己去問啊，我又沒有攔著你。」孟十三也跟著眨眨眼，由衷地說道。

　　長安在黃靖回到自個兒屋裡去想著接下來要去問誰之際，她回到孟府，並給孟十三帶回來一個消息：「石知縣已然無事兒，高太醫亦言，隻要湯藥能一直喝著，石知縣可以堅持到年底。」

　　「無法過年關？」孟十三問起確切的時間。

　　長安搖頭：「不能。還有小姐所擔心之事，也不知是否知曉了我一直尾隨在石小姐後面，總之一路到殿下的私宅，直至進入私宅，以及到我回來，俱無甚意外。」

　　「隻一擊，便無了？」孟十三覺得這般輕易，倒是略微有些奇怪，「難不成其後招並不在此？」

　　而是有其他置石椐於死地的後招？

　　長安明顯也想到這一點兒：「那我回殿下的私宅守著？」

　　她親自守著，不管李珩有什麼後招，定能保住石椐的性命。

　　「莫要教人發現。」孟十三頷首，準了長安的自動請纓。

　　長安喝足飯飽之後，離府再次前往李壽的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