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8章 他的姑娘
王霜對柳雲眠道:“阿眠,你先下去。”
柳雲眠遲疑:“姑娘,你……”
可以嗎?
王霜顯然不是莊骁的對手,要是那男人用強,自己在,好歹能幫幫她。
實在不行,還是把莊骁突突了吧。
這裡沒有千軍萬馬,她帶着王霜能突圍出去。
但是這種想法轉瞬即逝。
——太幼稚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霜今日來,就是要“犧牲”的。
這一點,王霜比她清楚得多,也更加清醒。
“沒事。”王霜聲音平靜,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疲憊和妥協,“人欠下的債,總要還的。”
當初是她渣了,現在被人踩在腳底下,不過是風水輪流轉。
而且,對于他們倆之間,能用身體解決的問題,那還算問題嗎?
那是彌補遺憾。
當年,她還是太内斂了。
她骨子裡再怎麼叛逆,也沒有敢突破最後的底線。
雖然除了那個,基本也都嘗試過,但是不是就差這臨門一腳嗎?
什麼落紅?
早知道她将來的夫君甯肯劃傷自己的手幫她作假,都不肯碰她一下,她早就和莊骁滾床單了。
即便莊骁在她面前俯首稱臣,卑微到泥裡,把她當成仙女一樣供着,可是另一個男人,卻把她當成惡心至極的存在。
他的嫌惡,輕賤,打罵,葬送了他的性命。
可是在這場婚姻裡,王霜也失去了很多。
名節那些倒是其次,失去自我才是最可怕的。
曾經的天之驕女,被磋磨得沒有了任何棱角,行屍走肉一般活着。
守寡的日子裡,王霜看着鏡子裡眼睛裡已經沒有光的女人,經常心生恍惚。
她終于活成了她看不起的樣子。
後來,蕭姮找到了她。
當“莊骁”這個名字被提起的時候,青蔥歲月裡的放肆悸動,在記憶的洪流中呼嘯而至。
那些已經枯黃的花草,仿佛重新着色,郁郁蔥蔥。
原來,她的生命曾經那麼自由過。
蕭姮找她談,王霜沒多考慮就答應了。
隻要讓她擺脫夫家,擺脫娘家,再見一眼她的青春,剩下的結果和結局,王霜其實并不在意。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自由過,比從前和莊骁暗通曲款的時候還自由。
現在,她甚至沒有家族的束縛了。
能再見一面,看到曾經真誠愛過自己,珍惜過自己,甚至崇拜過自己的人,已經成為萬人之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王霜由衷地高興。
是的,她很高興。
哪怕莊骁對她冷淡,哪怕莊骁口口聲聲說要幹,死,她,她也高興。
她在莊骁面前,無所謂“懼怕”。
柳雲眠依言退了出去,不想聽牆角,卻還是站在廊下側耳聽着裡面的動靜。
她現在想的都不是,這倆人會不會睡的事情了。
她想的是,睡過以後,事情會往什麼方向發展?
是莊骁睡過即厭煩,還是一睡成瘾?
王霜對莊骁的感情會不會發生變化?
如果她反過來被莊骁拉攏去了呢?
她的頭有點疼。
陸辭現在又在哪裡?
莊骁能否幫上忙?
屋裡,王霜伸手緩緩解開腰帶。
“你,你做什麼!”莊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如你所願。”王霜眉眼平靜,解開腰帶之後,又伸手解自己小襖上的盤扣。
“住手!”莊骁怒斥道。
他的氣憤之中,帶着顯而易見的顫抖,喉結上下動着。
他一方面被蠱惑,另一方面又慌張,更有隐隐的……害怕。
他想念過多年的姑娘,那風華絕代,目下無塵的姑娘,現在變成了這般。
從前她挑逗戲弄自己,居高臨下。
而現在,她卻像獻祭一樣……
那不是莊骁想要的。
如果一身驕傲被折辱,那就不是他心心念念,至死不忘的姑娘了。
即使他有過龌龊的想法,想有朝一日,該換天地,讓她仰望自己,想要把她壓在身下撻伐,但是夢裡,她的目光也是驕傲的。
她會哭,會罵他,會要殺了他。
而不是現在,像春棠那般,主動寬衣解帶,取悅自己。
他的姑娘不是這樣的!
莊骁上前按住她的手,目光噴火,“你什麼時候這般自甘堕落了!”
他不允許!
王霜垂眸道:“我甘不甘堕落,我都已然堕落。從我嫁錯了人開始,我的人生已經毀了。這是我咎由自取。”
“你是不是後悔,當年沒跟着我了?”莊骁問。
隻要她說“是”,他大概也就不在乎什麼驕傲不驕傲了。
喜歡他就夠了。
可是王霜這輩子,可能就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王霜說:“确實想過跟着你會如何,但是可能再選一次,我也不會那麼選。”
“為什麼?”莊骁目眦欲裂,目光要吃人一般。
這個女人真的太會拿捏他了。
“我跟着你,讓我家族淪為笑柄,你呢?還是馬奴。”
到頭來,她虧欠了所有人。
“倒不如現在,”王霜冷靜地道,“我沒有負家族,是家族負我,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為家族所累。”
她擡眼環顧四周,“而你,也成了莊将軍,擁有了現在的一切。莊骁,我替你高興的。”
這是一句真話,可惜莊骁未必相信。
不信也沒關系,她說出來就好了。
“我不用你替我高興。”莊骁冷了臉,“别跟老子來那一套!”
少用感情綁架自己。
他和她,都不是那樣的人。
莊骁現在就希望,王霜像從前那樣,拽得二五八萬,在他面前居高臨下。
“說,你來找我,到底要幹什麼?”
“想要勸降你。”王霜道,“離郡王妃,就是鎮通侯的親姐姐和我談判,說隻要我來找你,勸你接受朝廷招安,她就幫我從夫家離開。”
她直接說了實話,莊骁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後,他才嗤笑一聲:“你也這麼想的?”
“我沒有,我隻是太想擺脫那些人,就答應了下來。”王霜道,“我以為你應該娶妻納妾,身邊女人無數了。”
“我沒有,我……”
莊骁說不下去。
他總不能說,我就春棠一個,現在還劃清了界限。
“我沒想拿捏你什麼,要求你什麼,我隻是來走這一趟,對得起離郡王妃幫我而已。”王霜道,“你放心,回頭草,我不會吃的。”
莊骁:“……”
怎麼,還嫌棄他?
這才是他的姑娘。
他的姑娘,跋涉千裡,來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