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小跑著衝進堂屋,溫果兒正和唐母一起準備午飯。
虎子拿著信沖著唐母奔去,郵遞員可是說了讓他一定交到家裡人手上的,他得聽話。
「慢點,看著腳下,別摔了。」
唐母看他跑得快,邊提醒邊接過他手裡的信,交給溫果兒:
「果兒,快看看,寫得啥?」
唐家人雖然其它的知道不多,但是知道溫果兒認字的。唐母是個開明的,剛把她領回家時,看她總是不愛說話,就讓她沒事的時候,跟唐龍他們學認字算數。
「是四哥寄來的。」溫果兒看到信封上的地址先對唐母說道。
三兩下看完信,又把能說的給唐母讀了下,大概意思就是:
隊裡批了他的隨軍申請,給批了個院子,但隊裡突然有情況,他沒有假期來接她,交待唐母讓家裡人把她送到火車站,到站後他會去接她。火車票也委託人買好了,是三天後的卧鋪票,去車站後找人拿就行。
「這個臭小子咋這心大呢?咋就放心你一個人去呢?果兒,要不讓你大哥送你去?」
溫果兒能明白唐母的不放心,她從小在村裡長大,最遠的地方還是去的縣城。村子裡的人,坐過汽車的都是少數,更別提火車了。
「娘,火車票不好買,這不,四哥都已經安排好了,我隻要上了車,下車就能看到他的人,丟不了。」
唐母看她一副心裡有譜的樣子,考慮到實際情況,也隻能隨她了。
知道溫果兒要去隨軍了,唐家的氣氛瞬間低落了下來。
唐母每天就是在廚房裡琢磨著,給小兒媳婦帶上點啥。
唐老漢提前去村支書那裡給溫果兒和唐明開好了介紹信。
另外三個媳婦做衣服的時候也不嘻嘻哈哈了,都沉默了不少。
男人們表面上倒是沒什麼變化,隻是聽自家娘們兒嘴裡提起溫果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這果兒要去隨軍了,我咋心裡這麼不得勁呢?」
李金花跟唐明在被窩裡念叨著。
「你為啥不得勁兒?你是怕果兒走了你那衣服的錢,掙不到了吧?」唐明自以為,還是很了解自家媳婦兒的。
「果兒早就把做衣服的路子交待給娘了,俺有啥怕的?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
李金花扭頭睡覺去了。
老二家屋裡。
「你說那京都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趙來娣捅了捅快睡著的唐哲。
「那可是京都,好東西當然多。」唐哲不明所以的回著。
「要是咱也能去京都就好了,聽說那兒有什麼烤鴨,香得很呢。」
看著她口水都要流出來的樣子,唐哲白了她一眼:
「趕緊睡吧,夢裡有更香的。」
老三家屋裡此時正濃情蜜意。
「媳婦兒,我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好看了,摸起來都滑溜溜的。」唐文摸著張小翠的臉誇道。
張小翠吃了十來天的葯,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經期不痛了,手腳也不冰涼了,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不少。
「俺也覺得身體舒暢多了,四弟跟果兒給咱的方子,俺覺得有用,說不定再等一陣兒,咱就能再添個兒子。」
「還等啥呀,咱現在就要。」
唐文一把把人摟了過去......
臨行前,溫果兒趁著大家都睡了,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早就準備好米面,又從空間廚房裡取出一份紅燒肉和一瓶酒去看望孟老。她走後,不知道要多久,老爺子才能再吃上頓肉了。
「孟爺爺,我明天就要去隨軍了,來看看您。」
她開門見山,不然少不得又得挨頓訓,每次來老人都怕連累到她。
「好,隨軍好。隻是做軍嫂辛苦,你得自己照顧好自己嘍。」
做為一個老兵,孟老深知做軍嫂不易,禁不住地心疼小姑娘。
「這些葯您收著,每一包上面我都寫好了用途,您要是再生病,真找不到我來給您醫治了。」
她玩味地笑著,從衣兜裡掏出包好的葯,放在桌上。
「你放心,我得好好活著去見你爺爺那個老傢夥呢!」
老人怎會不明白小姑娘的不放心,也調侃著向她保證。
「孟爺爺,遇到事,去找我娘,別硬抗。」
溫果兒跟唐母交待過跟孟老的淵源,也拜託了唐母。
聽到孟老保證,溫果兒才放心了。
這天,外面飄起小雪。
唐母一大早就開始烙油餅,厚厚一沓,裝進布袋子裡,把昨晚就做好的紅燒肉熱好,裝進飯盒,醬菜裝滿兩大瓶,早就做好的茶葉蛋裝上10個。
唐母和家裡的三個嫂子幫她打包好被褥、衣服和能帶走的東西。
看著牛車上堆起來的大包小包,溫果兒很是無奈,這些大概就是這個時代一個家庭的全部身家了,此時她若是大方地說不要,恐怕所有人都會認為她瘋了。
溫果兒把準備好的信封交給唐母,裡面是唐戰和大哥給她的糧票肉票糖票等和工業券。
「娘,這些你收著,別捨不得花。」
看到唐母想要推給她,握住唐母的手接著道:
「娘,我還留了些,夠用的,唐戰他們也會再發的,倒是家裡,不好弄到這些票,娘您留著。」
唐母眼淚嘩嘩地往下流,看得溫果兒的眼淚也往下掉。
不一會兒,女人們都被感染地抺起了眼淚。
「你這是啥樣子?孩子又不是不回來了,看把孩子也帶的不好受了。」
唐老漢上前支撐住唐母的身體,勸說道。
溫果兒抺了把臉,笑著給大家道完別,抱起腳下的小白,上了牛車,唐明也跟上。
一家人齊刷刷地站立在院門口,直到牛車消失在雪天裡。
再見了,這個很冷又很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