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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251章 他活着回來了

掌上嬌嬌 支雲 11115 2025-06-04 09:15

  京城。

  梁德帝端坐在桌前,盯着面前送來的幾份軍情。半晌,才歎了一聲:“侯啟雲太令朕失望了。”

  大臣們立在階下,聞聲不由驚愕地道:“難道那孟族大軍已然從益州過境?突破了魏王殿下設下的屏障?”

  梁德帝道:“魏王首戰大敗,糧草被淹。侯啟雲還沒蠢到家,當機立斷寫信請臨近州縣籌措糧草……”

  “侯将軍不該如此啊……”大臣們啞然。

  他怎會犯下這樣的大錯?

  不過這念頭剛起,他們轉瞬便想到了魏王。

  恐怕還是這位拖了後腿。

  “就算寫信向附近州縣求援,恐怕也大大延誤了戰機……”兵部尚書皺了下眉,随即道:“隻是不知宣王殿下軍中可有多餘的儲備。”

  梁德帝道:“宣王出手相助了。”

  衆人聽見這幾個字,頓時舒了口氣,想也不想便覺得後顧無憂了。

  梁德帝将他們的神色收入眼中,又沉聲道:“魏王自此一戰後,便遭俘虜了。”

  “什麼?”這下衆臣臉色大變,心又吊了起來。

  梁朝做了多年的中原霸主。

  梁德帝還是皇子時,在戰場上便是個手腕強硬的主兒。後來他做了皇帝,卻也後繼有人。宣王年少出征,比起當今聖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此多年下來,周圍異族一聽聞他名号,都退避三舍。

  現下倒好,數年霸主威名,一朝丢了大臉!

  “聽聞孟族手段殘忍,恐怕還須早日救出魏王殿下才是!”

  “是啊是啊。”

  “不如還是請宣王殿下領三軍作戰……”

  梁德帝沒有說話,隻是垂眸盯住了面前密信上的文字。

  上頭寫:宣王妃失蹤,疑似被孟族所擄。

  在密信旁,擺着的是宣王的親筆信。

  他也在信中寫王妃失蹤。

  這是宣王在試探朕嗎?

  梁德帝目光閃爍了下。

  “陛下?”大臣見他出神,不由出聲低低喚道。

  梁德帝還是沒有急着開口。

  他想若是告知衆人宣王妃失蹤,難免有人議論她的清白……

  宣王是在試他心下是否還有半點溫情嗎?

  梁德帝也曾想過,宣王是不是因中毒一事,懷疑到了他的身上,并對他心懷怨怼。

  若宣王沒有試探,他反而會擔心宣王是否在暗自蟄伏,别有圖謀。

  如今麼……恐怕也隻是因見了魏王領軍,才有的不滿罷了。

  梁德帝終于斂起了目光,出聲歎道:“朕也有此意。”

  階下大臣暗暗松了口氣。

  但梁德帝卻緊跟着話音一轉,按住了額角,面色更顯沉重和悲傷。

  他倚着扶手,道:“奈何經受那孟族一吓,如此一路奔波,等到了益州,宣王妃又擔起王妃之責,竭力安撫當地百姓,勞累驚恐之下,腹中的孩子到底沒能保住。如今宣王正值傷心之際……恐怕……”

  大臣們暗自心驚,心道今年是什麼年頭?

  宣王妃和魏王妃腹中的孩子……竟是一個也沒保住!

  此時兵部尚書又上前了一步,面色凝重道:“既是如此,宣王恐怕正有滿腔怒火要宣洩……”

  與其對着朝中宣洩,對着那已經該發配發配該處死處死的徐家宣洩……還不如讓孟族士兵來挨這個刀呢!

  旁人也醒悟過來,于是紛紛出聲,請梁德帝任命宣王為讨孟大元帥,暫且接手三軍。

  梁德帝無奈,道:“那也隻有讓宣王一人勞累了。”

  聖旨很快就被拟好送往了前線。

  大臣們各懷心思,面露憂思地離去了。

  等衆人都散去了,梁德帝才不冷不熱地道:“婉嫔挂心魏王,魏王被俘一事,便也告訴她一聲,免她牽挂吧。”

  宮人應聲去傳話。

  其餘人心下暗暗道,婉貴妃,不,婉嫔如今這失寵真是失得透透的。

  這話一說,不是更叫她挂心嗎?

  果不其然。

  當夜,婉嫔要求見皇帝。宮人卻提醒她,如今還當禁足,不得擅自走動。

  婉嫔口中擠出一聲哀嚎,痛苦地伏倒下去,将頭都磕破了。

  有宮人将婉嫔這邊的情形,禀報到了梁德帝這裡。

  梁德帝隻道了一聲:“朕知曉了。”

  便不再多說。

  禀報的宮人退下去,而梁德帝卻看向了近前一個禁衛打扮的人。

  梁德帝問:“薛甯也失蹤了?”

  “回陛下,是。”

  梁德帝面色陰晴不定。

  他這個兒子想做什麼?

  梁德帝并未懷疑他也被孟族俘虜了。

  如魏王這樣的蠢貨還有可能,但薛甯……當他于殿試那日,站在梁德帝跟前時,梁德帝便一眼看出了他不是什麼庸才。

  他的心思重,有些手腕。

  魏王将他當做幕僚,便與那鼠類沒什麼區别,不過是被薛甯抓在手中把玩的東西罷了。

  “陛下,要搜尋他的下落嗎?”禁衛問。

  “不必。”

  “你再說說,如今戰場上是個什麼情形……”梁德帝問那禁衛。

  “宣王一戰俘虜了孟族國師,還抓住了興元軍的叛軍姚明輝。”

  梁德帝臉色微變:“姚明輝……朕記得他。他也是一員悍将。”

  他頓了下,語帶嘲弄地道:“兄長手下有些心機城府的人不多,姚明輝算一個。”

  梁德帝面色微沉:“再探。”

  禁衛應聲:“是。”

  梁德帝喃喃道:“莫要辜負朕啊……”若宣王從姚明輝發現了什麼不該發現的東西,二人自此相認。

  那他也不得不而為之了。

  梁德帝信手合上跟前的密信,聽見身邊的内侍拍馬屁道:“宣王殿下實在神武,想必要不了幾日便能解決孟族之危。魏王殿下也能完好歸來。”

  “嗯,是很神武。”

  “正肖似陛下當年。”内侍又道。

  梁德帝面不改色,但卻有錐心之痛。

  可惜。

  可惜。

  可惜到他甚至心下有幾分怨恨。

  ……

  薛清茵又足足昏睡了一天,才緩過來勁兒。

  醒來時卻是在搖動的馬車之上。

  她驚醒過來,一下坐起身,恍惚還以為自己又回到孟族了。

  “主人。”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扭頭看去,看見了雲朵和阿卓。

  好了,這下更仿佛還在孟族了。

  薛清茵揉了下眼,卷起簾子,一眼就看見了騎在馬背上的高大身影。

  ……是宣王。

  薛清茵吐了口氣,問:“這是在行軍?”

  雲朵點頭。

  薛清茵納悶:“這就離開梓城了?”

  阿卓生澀地道:“你們,梁朝,要去打我們了。”

  薛清茵恍然大悟。

  哦,這是接着去追孟族王去了。

  還得是宣王啊,下了床還得兢兢業業反過來打孟族。

  哦,也不叫兢兢業業。

  薛清茵琢磨了一下,行軍這麼快……這裡頭不知道摻了多少“私仇”。

  就在薛清茵發呆瞎琢磨的時候,宣王已經得了禀報,當即掉轉馬頭朝她這邊行來。

  “茵茵。”他翻身下馬。

  其餘人見狀也見怪不怪。

  他們才得了聖旨……聖旨裡說王妃如何如何安撫百姓,如何如何做出皇家媳婦的表率,卻被孟族驚動了胎氣,何等可惡雲雲。

  這把所有人都說懵了。

  什麼?

  孩子沒了?

  再想到那孟族王先前還出聲抹黑宣王妃……

  他們胸中實在怒火滔天。

  如今宣王對王妃多麼小心,那都是應當的!

  薛清茵這會兒也感覺到了軍中隐隐有着一股悲憤之氣。

  将士們竭力壓抑着那氣勢。

  但仿佛下一刻便會沖天而起。

  “殿下接連打了勝仗,他們不應當歡喜嗎?”薛清茵驚訝地問。

  宣王掀起衣袍,登入了馬車。

  雲朵和阿卓一見他,便如鹌鹑一般往角落裡躲了躲。

  她們全然想不明白,這樣脆弱如瓷器的梁朝女子,為何會嫁給這樣可怖的人呢?

  薛清茵見狀,便道:“你們下去吧,一會兒再喚你們。”

  雲朵和阿卓頓時逃也似的飛下馬車去了。

  “如此怯弱。”宣王道,想是覺得她身邊留這樣兩個丫鬟不大合适。

  薛清茵搖搖頭,為她們正名道:“你是沒見過她們為了保護我的時候,拿起石頭砸孟族士兵的頭……有多麼的兇猛。”

  宣王不輕不重地擰了下眉,道:“殺族人?”

  顯然這樣的舉動也令他不喜。

  能對自己人毫不留情下手的,自然不值得信任。

  薛清茵輕歎道:“殿下有所不知……她們哪裡算是他們的族人呢?她們是孟族的奴隸,地位卑賤,人人可欺。”

  宣王低聲道:“茵茵心善。”

  薛清茵扭了扭屁股:“怎麼還誇上我了?”

  宣王一本正經道:“本就如此。乃是陳述,而非誇贊。”

  你是會冷着一張臉卻正兒八經說情話的!

  薛清茵心道。

  宣王轉聲道:“今日來了聖旨,陛下憐我失子之痛,命我統帥三軍,攻打孟族,救回魏王。”

  算是解答了方才薛清茵的疑問。

  “失子?”哪門子的子?

  薛清茵愣了下才想起來,然後高興地道:“我不用扮啦?皇帝難得做了個人啊。”

  不過話說完,她眉眼又耷拉了下來:“這兩日累得,還沒來得及同你說……魏王他……死了。”

  說到最後兩個字,薛清茵的記憶又被勾了起來,嘴唇都有些發白。

  宣王聞聲卻一點也不顯得意外,他道:“當我知曉賀松甯同時帶走了你和魏王,便猜到了。”

  薛清茵咬了下唇:“我怕他甩鍋給你……”

  “于是你便殺了他?”宣王問。

  薛清茵看着他:“這你也知道啊?”

  “那個山洞裡有很多血迹。”宣王道。

  薛清茵呆了下,喃喃道:“那你當時……有沒有擔心是我死了……”

  宣王沉聲道:“我知曉你不會死。”

  薛清茵有些說不清心裡的滋味兒。

  薛清茵不想氣氛如此低迷,便又道:“青珪軍和窦如雲他們……”

  “青珪軍回京城了。”

  “回京城了?”薛清茵很是驚訝,“他們怎麼……”

  “茵茵說要他們從此過歡愉的日子。”

  “我哪是那個意思,我也沒讓他們走啊!”薛清茵有些急,“他們若留在你身邊,幫你不是更好?何況他們是你父親的舊部,與他們在一處,你也能隐約從他們身上窺見章太子的身影吧……”

  薛清茵癟嘴:“你怎麼我說什麼你都聽啊?”

  宣王摸了下她的腦袋,道:“他們回到京中一樣能助我。”

  薛清茵一下冷靜不少,認真想想,道:“也是。那窦如雲……”

  “他們暫留梓城。”

  “那我也可以留在梓城。”薛清茵道。這幫人得有人領着才行。

  宣王沒接聲。

  薛清茵看了看他,才發現他微眯起了眼,像是不大高興。

  薛清茵頓時反應過來:“殿下這次帶上我了,是怕我再跟着人跑了?”

  宣王:“……是。”他的語氣森然。

  薛清茵頓時氣焰嚣張,一掐腰:“現在知道不能不帶我了吧?”

  宣王:“……是。”

  他應得這麼老實。

  倒叫薛清茵不好意思了。

  如今一想,她拍拍屁股走得那麼快,好像是有一點點的可惡。

  哎。

  她應當對他再好一些才是……

  薛清茵腦中一轉,便有了妙計。

  她湊在他耳邊道:“孟族有個大胡子,特别可惡。你狠狠揍他。”

  她頓了下,語氣放得更輕:“上回那些鈴铛還在嗎?等你回來,我再戴給你看。”

  宣王的眸光霎時就變了。

  他的聲音變得低啞了些,他道:“好。”

  薛清茵心道多妙啊!

  又獎勵了他。

  又給我自己出氣啦!

  這時突地有人來報:“殿下,侯将軍求見。”

  宣王一手掀起簾子,冷淡地問:“何事?”

  那人還待說什麼,卻見一人費勁地往裡擠,口中焦灼道:“殿下!殿下!”

  出聲的不是侯啟雲又是誰。

  短短一段時日下來,侯啟雲老了不知多少。

  他不曾修面,那胡子便肆意生長。加上神色憔悴,瞧着也有些可憐。

  而他此時面上的焦灼之色,似是比那日糧草被大水淹了還要更濃。

  宣王冷冰冰地俯視着他,并非讓人放他過來。

  侯啟雲實在按不住了,高聲道:“魏王……魏王殿下他……他死了!”

  宣王心念一轉,問:“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侯啟雲再掩不住,哽咽道:“是魏王身邊的佐官,也就是王妃的大哥……他死裡逃生回來報的。”

  “什麼?”薛清茵有一瞬的失态。

  宣王皺了下眉,一把握住了薛清茵的手。

  他依舊穩如山,道:“帶人來見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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