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朱公的速度很快。
從宮裡出來後，就讓人把京城博古齋的賬本弄過來了。
看了一夜之後，陶朱公确定了，那批琉璃還真是從正規渠道來的。
從嶺南順記商行進的貨，從南往北走的水路。
中間停靠了一次揚州，然後就是繼續北上到的京城。
那一批貨不止是有琉璃，還有一些珍珠飾品，番邦精巧的玩意兒……
不過，其他東西的價格都很平穩，唯獨琉璃的價格……讓人不可思議。
陶朱公看着賬本上琉璃的進貨價，陷入了思考。
就之前葉辭書手裡的拿的那串金琉璃……進貨價隻有二兩半。
賣了五兩，已經是翻倍的毛利了。
琉璃的價格怎麼會被打成這樣的……
“公爺，小的查過了，這批貨是博古齋年前從嶺南進的最後一批貨。
也是在順記商行的那條大海船出事之前進的貨。”下屬小聲彙報。
陶朱公點點頭，手指在賬本上敲了敲。
“順記在京城可有管事的在？”陶朱公問道。
“之前有！在順記海船出事之後那個管事的就回嶺南了。
聽說是順記的家主召回去的。
順記在京城的那個落腳點也轉讓給儲記了。”下屬立刻說道。
陶朱公沒有再說話，隻是把博古齋的賬本又翻了一遍。
現在看來，琉璃的價格的确和順記有關。
“公爺，還有一件事要和您回禀一下。”屬下突然開口。
“說！”陶朱公擡眼看了下屬下。
“小的聽博古齋的東家說了，嶺南八大商行對于番邦物品的采購方式和以前有了一定的改變。
以前您在的時候，是在年底的時候，海貿署給出下一年的采購額度。
然後以抽簽的方式分給八大商行。
但最近幾年來，海貿署采用了一種新的方式。
雖然還是采用抽簽的方式，但是卻不像是以前那種所有物品打包在一起分配額度。
而是單一物品抽簽。
就是，商行一年專一采購一種商品。
海貿署那邊給出的說法是，這樣采購的話，量大，也方便，商行的人不用為了其他的貨物再耽誤時間。
但往外面賣的貨物卻可以随意，不受限制。
從根本上來說，節省了商行的成本。
但是因為采購的物品總量沒變，海貿署收取的稅賦并沒有減少，但商行付出的成本卻少了不少。”下屬認真說道。
“這事情……八大商行的人也同意？”陶朱公問道。
下屬立刻點頭。
“他們都同意的，要不然海貿署也不敢變動方式。
哦，這還是儲記商行的家主提出來的。”
陶朱公沒有說話。
當初他提出用抽簽的方式來分配額度，那也是為了平衡八大商行之間的利益。
多種商品一起采購，總有一些商品的利潤不夠高。
這樣有高利潤物品來平衡一下，大家基本上都不會虧。
不過，既然是他們都同意的，那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
難道說……順記是因為在琉璃上沒賺到想象裡的利潤，才私自多采購了琉璃，想多賣一點的？
不對！順記的家主也是做了多年生意的老江湖了，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系呢！
這麼蠢的錯誤，他不會犯！
“讓順記的家主來京城見我！以最快的速度來！
另外，讓他把順記這三年來所有的關于海貿的賬本都給我送來。
半個月内，我要是看不到人和賬本的話，他就不用在嶺南做生意了。”陶朱公突然說道。
下屬立刻應了下來。
隻是兩天後，還不知道陶朱公這邊的命令有沒有傳到嶺南呢，另一條消息傳到了京城。
嶺南八大商行裡的順記商行突發大火，将整個家族所有人都燒死了。
這消息傳過來後，京城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場大火将所有人都給燒死了？
怎麼？順記商行的人睡覺睡的這麼死的嗎？
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果然，一天後，更加詳細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順記家族裡的人被一場大火燒死，是有原因的。
年前的時候，順記的一艘海船在海上遇到了漩渦沉了，無人生還。
而當時船上就有順記家主的小兒子。
那個小兒子是庶出，一直幫着老爺忙着海外商貿的事情。
剛成親的他還沒當上父親呢，就葬身大海了。
他的親娘在得知兒子永遠回不來後，當時就暈了過去。
後來，她一直認為是家裡的其他人害了自己的兒子，兒子原本是不用死的……
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她，在除夕夜順記所有人都齊聚在一起的時候，給大家的吃食裡下了毒。
然後一把火将順記燒了個幹淨。
在看着家族的宅院葬身火海之後，那位姨娘一邊叫着大仇得報，一邊也跟着沖進了火海……
……
“那天是除夕夜是不是？”陶朱公問道。
“是！正是除夕夜，也正是因為的除夕夜，人才聚的那麼齊的。
嶺南那邊除夕要祭祖，非常隆重，全族的人不管在哪裡，都要回來祭祖。”下屬解釋。
“好巧啊！第二日鎮海王父子在海上就遇襲了。”陶朱公淡淡說道。
下屬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是過于巧合了一點。
嶺南最近的事情多了起來，這一切肯定有關聯……
“去春不晚和福順郡主說一下這個事情，讓她和葉少卿說，稍安勿躁！
目前隻能證明順記和這個事情有關，其他的……待查！”陶朱公吩咐了下去。
下屬立刻應了下來。
……
此刻，葉辭書正在春不晚的包間裡坐着。
和她一起坐在包間裡的有兩個人。
一個是福順郡主沈默默。
還有一個……
葉辭書沒想到還能在春不晚看到這個人。
就是年前在朝堂上助了葉辭書一臂之力的那個狀元衛千臨！
葉辭書這次來春不晚，就是沈默默讓人通知她，有人要見她！
誰能想到，居然是這位主要見自己啊！
“衛大人……”
“葉少卿，衛某有事相求。”衛千臨說着，就起身沖着葉辭書行了一個大禮。
這下可把葉辭書和沈默默都吓的站了起來。
行這麼大禮，還悄悄的來見她們……
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