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澤洲。

　　結界，弦翎故居。

　　弦翎坐在木橋旁的池邊釣魚，手裡握一根魚竿，目視前方。

　　「師父！師父我們回來啦！」蕭長生的聲音老遠傳來。

　　弦翎放下魚竿，站起身拂了拂衣袖。

　　蕭長生飛奔到弦翎身前，嘻嘻一笑，用力給了弦翎一個大抱抱：「師父師父！想死您了！」

　　弦翎沒有拒絕蕭長生的擁抱，俊美的臉上有幾分無奈，伸手拍拍他的後背：「怎麼還跟孩子一樣？」

　　蕭長生一本正經地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不管我多少歲，在師父眼中一直都是小孩！」

　　弦翎眼中掠過一道對徒弟的寵溺，順著他的話說：「好好好，你在我眼裡一直是小孩……」

　　雲瀾牽著小明來到美人師父面前，也乖乖地喚一聲：「師父，我們回來了。」

　　小明目不轉睛盯著弦翎雙眉之間鮮紅的墮神印記。

　　原來，她拜的師父，正是多年前給帝迴音下咒的墮神弦翎……

　　短暫的打量後，小明收起目光。

　　「回來就好。」

　　弦翎轉眼看向雲瀾，留意到她身側還有一個小孩，不解：「這孩子是……？」

　　雲瀾答道：「在風暴之眼撿回來的。」

　　弦翎：「……」

　　弦翎冷漠臉：「無端端撿個孩子回來做什麼？我不會幫你帶孩子。」

　　「呃，這個說來話長……」雲瀾笑了笑，「晚上吃飯時，我再給您解釋清楚。」

　　弦翎聽言嗯了一聲，他掀起眼皮，看到跟在後面走過來的寒淵。

　　寒淵步伐很慢，走幾步還低聲咳嗽一聲，面色泛白，身上難掩虛弱感。

　　聽到寒淵的咳嗽聲，雲瀾不禁回頭，嗅到一絲淺淺的血腥氣息，她的眸色變得微沉。

　　「小明。」

　　雲瀾垂下眼簾看著小明：「晚些我再帶你去問路，好不好？我現在有事情要忙。」

　　小明掃了一眼虛弱的寒淵，又再度看向雲瀾，心底泛起一絲不滿，但沒有表露在臉上：「哥哥，你要忙什麼？」

　　「嗯……」

　　雲瀾揉揉他的腦袋，用哄小孩的口吻說：「看到那個咳嗽的大哥哥了嗎？他身體不太好，我要為他治療。」

　　小明擰眉，他握緊雲瀾的手，下意識追問下去：「哥哥，你為什麼一定要給他治療？」

　　雲瀾愣住。

　　對上小明漆黑的眼眸，她又笑了，笑容有些無奈：「因為，他幫了我，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小明唇瓣抿著。

　　寒淵幫了她？

　　幫了什麼？

　　五年前，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他很想再問下去，但他現在的樣子……如果詢問太多，反而會暴露。

　　從來到風暴之眼，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要明白——

　　想要跟在她身邊，他必須幻化成她不熟悉的容貌，再斂起一身所有的氣息，放低姿態地出現。

　　小明強壓心頭的那團鬱氣，想了想，又問：「那，哥哥，我能跟在你身邊，看你給他治療嗎？」

　　「我很乖的，絕對不會搗亂。」

　　雲瀾定定看著小明。

　　想到小孩子就是天生對一切事物保持好奇心，也沒阻止：「當然可以。」

　　雲瀾拿出幻化翡翠，毫不猶豫地將原來的模樣切換回去。

　　她從「顧東風」，再次變回「雲瀾」。

　　當看到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小明眼中一亮，難掩驚艷之色，心臟都不禁加速跳動。

　　她長大了，五官也完全長開了。

　　變得更美了。

　　這是他的愛人，他的伴侶……

　　雲瀾收起幻化翡翠，見小明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臉看，有些尷尬，解釋道：「那個，小明啊，其實我不是哥哥。」

　　「如你所見，我是女兒身……我變成男子模樣，是有原因的。」

　　小明沒有說話，隻是擡起手，輕輕撫上雲瀾的臉。

　　雲瀾一怔，有不熟悉的人觸碰她，她應該感到不習慣才對……

　　可被小明這般觸摸，她居然完全沒有半分不適。

　　怪事。

　　難道是因為他是小孩子嗎？

　　小明的指尖小心翼翼滑過她的臉頰，眼中漾開一抹溫柔的光，從善如流地切換稱呼：「姐姐。」

　　無論是什麼稱呼。

　　隻要她喜歡，他都可以不厭其煩地叫喚。

　　雲瀾聽言，笑了，也伸手捏捏他的臉：「乖，真乖。」

　　……

　　林中的涼亭裡，雲瀾讓寒淵坐下，然後洗凈雙手，為他探脈。

　　小明站在旁邊，眼神專註地盯著雲瀾和寒淵之間的一舉一動，時不時還會給寒淵甩幾個刀眼。

　　寒淵越發覺得這小孩的目光很古怪，忍了會兒，語氣幽幽地說：「小雲瀾，我覺得他不對勁。」

　　「誰？」雲瀾不解。

　　寒淵面無表情：「你身邊的那個小孩。」

　　雲瀾轉眼看向小明。

　　小明反應極快地收起瞪眼，露出委屈又可憐的表情：「姐姐，我真的很乖的，絕對不會打擾你……」

　　雲瀾又把目光轉回來，沒好氣地對寒淵翻白眼：「你才不對勁，對一個小孩這麼大惡意做什麼？無恥。」

　　寒淵：「？」

　　寒淵差點要掀桌：「不是，他那個委屈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你再仔細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