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對上夜無溟那雙深邃漆黑的眸子，握緊他的手，笑道：「放心，我從不勉強自己。」

　　「哪有不勉強自己？」

　　蕭長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看了眼雲瀾，輕哼一聲，走過去給夜無溟告狀：「早些年的時候，師妹為了追求修為的高度，就愛把自己往死裡折騰，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吃飯睡覺修鍊，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跟個修鍊狂魔似的。」

　　「還好師妹身邊有我和師父在，還能照顧著點，萬一師妹真的隻剩下自己一人，我都怕她哪天真的走火入魔了。」

　　夜無溟聽到蕭長生說的話，劍眉皺起，默默看向雲瀾，眼神中帶著些許不悅。

　　雲瀾吐了吐舌頭：「哎嘿……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她承認，她以前的心境變化確實很大，仇恨佔據了她的內心，她比誰都想要找賀蘭弈報仇。

　　但蕭長生也沒說錯。

　　如果……如果從前真的隻有她自己一人，沒有遇到蕭長生，也沒有遇到弦翎，那她的心境隻怕是會永遠停留在那個階段。

　　如此長久下去，等待她的，或許隻有萬劫不復的毀滅。

　　雲瀾很慶幸自己能和蕭長生、弦翎相識，他們都是她成長路上必不可缺的重要之人。

　　晚上，夜無溟再次來到雲瀾房中。

　　「你不是說要回一趟魔域嗎？怎麼沒走？」

　　雲瀾坐在床邊正準備修鍊，一看到魔尊大人轉步踏入她的房中，眼神疑惑。

　　夜無溟走過去親了親她的臉：「我再陪你一晚，明日再離開。」

　　「這樣啊……」

　　雲瀾想了想，大概也猜到他突然留下的理由，笑著問他：「你在擔心我？」

　　夜無溟坐在她身側，伸手抱住了她，沒有瞞她：「蕭長生今日說的話，讓我很在意，我擔心。」

　　雲瀾把臉埋在他懷中，深深呼吸著他衣袍上的暗焰蕊冷香，手扣緊他勁瘦的腰身，語氣悶悶的：「我被啟星復活之後的那兩年，過得很痛苦。」

　　「我會想，如果啟星沒有遇到我，是不是就不用獻祭？她不獻祭，也就不會失去生命……有那麼一刻，我真的很恨我自己。」

　　夜無溟輕輕撫摸她的頭髮：「那不是你的錯，瀾，啟星為你做出這樣的選擇時，也絕對不希望你會在哪一天埋怨自己。」

　　雲瀾沒有說話。

　　房中一片沉寂，正因此，夜無溟很清晰地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

　　夜無溟立即鬆開雲瀾，果不其然，他看到她眼睛發紅，眼眶中隱約有淚意蔓延。

　　「不要哭。」

　　夜無溟吻在她的眼睛上。

　　雲瀾閉著眼，感受著眼皮上傳來的那一片柔軟。

　　眼淚被盡數吻去，夜無溟又憐惜地親在雲瀾唇上，很輕柔很輕柔的一個吻，沒有半分強勢和霸道，像是從天而降的羽毛飄落下來。

　　雲瀾勾住他的脖頸，任由自己沉溺在他親手編織出來的溫柔鄉裡。

　　直到感覺雲瀾的情緒平息下來了，夜無溟在她唇上輕咬一下，再鬆開她，和她額頭相抵：「好點了嗎？」

　　雲瀾輕輕撫上夜無溟的臉，笑了笑，還能笑出來，那就證明她被安撫好了。

　　「無溟，你說啟星生前最後一刻，會在想什麼？」

　　她低喃著，靠在他懷中，手指撩起他的墨發，雙眼直視前方：「聽說有些巫術可以連接逝者的靈魂，藉以通靈。」

　　「我也很想和啟星再見一見，可是她獻祭的方式實在是霸道，神形俱滅，她是強大的龍族，卻能瞬間在這片天地之間魂飛魄散，連一根頭髮絲都沒能留給我……你說，她對我是不是很殘忍？」

　　夜無溟思考一瞬，答道：「我不知道她生前那一刻會想什麼，但我知道，她一定不後悔做下救你的決定。」

　　雲瀾勉強地勾起嘴角，她擦了擦眼睛，又擡眼和眼前的魔尊對視：「我沒事了，謝謝你安慰我。」

　　「你我之間，說什麼謝謝？」夜無溟瞪她一眼。

　　雲瀾笑道：「好，那就……不說謝謝。」

　　說著，她又把目光移向他那被衣袍裹得層層疊疊的身軀，眯了眯眼睛。

　　「……怎麼？」夜無溟莫名感覺伴侶的眼神，有點兒不對勁。

　　雲瀾摩挲著下巴，打量：「沒有，就是想說，魔尊大人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

　　夜無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