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憬之收回視線，一把握住了前方副駕座椅背，沉聲：「明珠，今天……不處理了，上車，回去。」

　　明珠回頭再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在一瞬間，額頭上布滿了一層細汗。

　　很明顯，是在努力的壓抑情緒，卻沒能壓制住。

　　李師傅聽到這動靜，也擔心的立刻回頭看向康憬之。

　　「康先生，您怎麼了？怎麼又跟上次一樣……」

　　「閉嘴！」康憬之咬牙打斷，因為他不想讓明珠看出端倪。

　　明珠卻並沒有上車，而是依然站在他的車門邊，低聲詢問：「康憬之，你沒事吧？是又不舒服了嗎？」

　　「回去再說，」康憬之感覺渾身有些虛脫，已經有點沒力氣了，他忍著不舒服，轉頭看向明珠：「先上車。」

　　明珠本來想在這裡，借著這機會，以毒攻毒的逼他說點什麼，可現在看來，可能不太現實。

　　他額頭上青筋都爆出來了，很顯然，是已經忍到了崩潰的邊緣了。

　　明珠拉開副駕座的車門，上了車。

　　李師傅見狀，立刻開車直奔康憬之家。

　　車子直接開進了大院，剛一停穩，康憬之就飛速拉開車門跳了下去，連招呼都沒有跟明珠打一聲，就踉踉蹌蹌的往前院他的住處奔去。

　　李師傅忙也跟下車，要跟過去，卻隻聽康憬之厲害：「滾，別跟過來。」

　　康憬之平常不會跟李師傅說『滾』這種字眼，隻有病發的時候，才會如此。

　　李師傅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也已經從

　　車上下來的明珠，滿臉的擔心：「明小姐，怎麼辦啊，康先生好像是又發病了，那個工廠是不是有點邪門啊，怎麼康先生這兩次每次過去，都會出事？」

　　李師傅並不知道明珠的計劃，自然也不知道這一次康憬之的發病並不是偶然。

　　明珠對李師傅道：「沒事，你去浴室幫他消好毒吧，我去跟他聊一聊。」

　　若是明珠不在，李師傅肯定就給康誠之打電話了。

　　可現在明珠在，他就有主心骨了，橫豎就算康誠之來了，也是得聽明珠的。

　　他立刻快步往前院浴室走去，明珠慢悠悠的跟上。

　　進了一進院，見李師傅在浴室門口徘徊，明珠就知道了康憬之已經像上次一樣，去洗澡了。

　　眼看著這一時半會，自己是跟他搭不上話了，她便先去給學校那邊打了一通電話，給自己請了一下午的假，然後給江鐸單位打了個電話，告知他現在的情況。

　　江鐸有些擔心：「他情況嚴重嗎？沒有暴力傾向吧，他若不好控制，我現在就過去……」

　　「他還算穩定，又把自己關起來了，你現在不用特地耽誤工作過來了，李師傅在我身邊呢，你要是不放心，就等下午下了班過來接我就好。」

　　江鐸應下了，讓她有任何情況，都及時聯繫自己。

　　明珠掛了電話後，就在院子裡等著。

　　康憬之在浴室洗了足有一個小時，才從裡面出來。

　　明明出門前還挺精神的一個人，現在卻就像是

　　被人抽走了精氣神，臉色煞白，兩眼也沒有什麼神采。

　　平常看到明珠，就愛聊會天的人，這會卻像是壓根就沒有看到坐在院子裡的身影似的，迷茫又狼狽的進了卧室，將門重重的鎖上。

　　李師傅不敢輕易上前，叫了兩聲『康先生』，康憬之都沒有任何反應，他也不敢再叫。

　　直到房間門鎖上，他才看向明珠：「明小姐，現在怎麼辦？」

　　明珠很平靜：「按照原計劃，你去打掃浴室，消毒吧，這裡交給我。」

　　她話音才落，房間裡就傳來桌椅闆凳砸地，和瓷器碎裂的聲音。

　　這剛收拾好了不到一周的房間，又完了。

　　一個潔癖，這會兒倒是能容忍得了滿室的混亂了。

　　她來到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康憬之，你現在還是清醒的嗎？」

　　門上被重物擊打，房間裡也隨之傳來淩厲的嘶喝聲：「滾！所有人全都離開我家，全都滾！」

　　無差別的罵人，看來這是進入癲狂的狀態了。

　　房間裡的打砸聲繼續，想來他這會，正是一身牛勁用不完的階段，自己就算是跟他說什麼，他也絕對沒有精力去聽。

　　等李師傅將浴室打掃乾淨後，她進去，往浴缸裡注入了靈泉水。

　　她才剛從浴室出來，幫忙噴了一下消毒液，康憬之就匆匆從屋裡出來，滿臉崩潰的衝進了浴室。

　　明珠站在門口囑咐：「浴缸裡的水，是我特地幫你放的，已經消過毒了，很乾凈。」

　　若是讓他用平常

　　的水去洗，那洗不了一會，不又得搓爛皮？

　　裡面沒有往浴缸裡加水的聲音，想來康憬之是直接進去了。

　　她重新回到了院子的石桌邊坐了一會。

　　李師傅跟在一旁，很是擔心：「明小姐，您說康先生最近幾天這是怎麼了？可別是被什麼髒東西給上身了吧？我跟了他這麼些年，還真沒見過他這麼頻繁的發病，他現在這樣子，這麼痛苦，可太讓人擔心了……」

　　明珠邊聽著李師傅的話，思緒也飄遠了。

　　沒多會，她擡眸，打斷了還在自顧自的發表著擔憂情緒的李師傅，打斷：「李師傅，你幫我跑個腿，回工廠去找一個員工帶過來，找到對方後，不管對方問你什麼，你都不用管，就說老闆找她有點事，別的你都不知道就行。」

　　李師傅聽著明珠囑託完，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

　　「把人帶來後，不用進來，在門口就行，我出去見她。」

　　「好。」

　　李師傅立刻出門。

　　前前後後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回來。

　　而這一個小時，康憬之瘋魔了一半，來回了兩趟浴室。

　　可能是被靈泉水泡過的緣故，他的精氣神雖然依然不好，但眼底明顯不那麼慌亂無助了。

　　李師傅回來後，跟她彙報了一下。

　　她讓李師傅在院子裡守著，自己來到了康家大門外，見到了剛剛在工廠門口見過的女人。

　　對方身上還穿著灰藍色的工作服套裝，看著明珠的眼神，明顯很拘謹，因為

　　她以前沒見過明珠，並不認識。

　　明珠對她笑了笑，走近：「你好，秦昭昭小姐，我叫明珠，是你如今的半個老闆，叫你來，是想向你打聽個人。」

　　秦昭昭臉上帶著幾分拘謹和惶恐，往她身後的房子裡看了看，最終對對明珠點了點頭：「你好，明小姐，你請問。」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對嗎？你認識康憬之對吧，怎麼認識的？」

　　聽到康憬之這三個字，秦昭昭表情也明顯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