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塵埃落定
鶴悼歸去,神闕寂然,曦月回到大殿中,看見的是一片人心惶惶。
她笑了一下:“師兄得道雲遊,是喜事。
都各自歸位修行吧,哭喪個臉幹什麽?
”
有人道:“可是宮主,如今我們天樞神闕的實力……”
“實力很弱麽?
”曦月奇道:“原先師兄什麽事都沒做,有他沒他有區別麽?
”
眾道士:“……”
曦月懶懶道:“無非是你們心中有個定心丸罷了。
可惜他出關想的是上天,這可不是什麽定心丸……莫非你們也想上?
”
天樞神闕也許有人想上,但此時沒有人敢表露。
或者說,如果鶴悼振臂一呼,上天的可能會有一大群。
畢竟別人家乾元稱霸一方,他們家乾元也就是個管事,在地面做個管事和在天宮做個仙官有什麽很大區別嘛?
跟著宗主去混靈氣資源不香嗎?
之前天樞神闕一直沒有定下調子,都是在等鶴悼的意思。
曦月最多和自己的親信交換過意見,整個天樞神闕是根本沒開過相關會議的。
結果鶴悼出關不到一炷香被人錘走了……這回……
這回當然是以曦月的方向為主。
曦月明擺著反天,那麽想上天的人沒了主心骨,根本不敢表露。
表露說不定就要被清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聽曦月這麽問,不少人都囁嚅道:“當、當然不想上。
”
曦月環顧一圈,似笑非笑道:“老實說,師兄若上了天,帶著諸位說不定能成一個不小的勢,或許挺劃算的。
但如果哪位乾元自己上去,那是真正的當狗,可沒有現在的逍遙。
不要有什麽僥幸——順便提醒諸位,如今的天帝是九嬰,九嬰是妖,而且是兇戾之妖,不是龍鳳祥瑞。
”
不少道士色變。
這裡很多人降妖除魔一輩子,那心態可沒法輕易扭轉,去做一個妖魔的下屬?
不是,妖魔稱天帝?
憑什麽啊!
要說是龍鳳的話,可能有些人還能接受,九嬰?
那是大家日常遇見也要降妖除魔的對象好不好!
“我們自己降妖除魔一輩子,內心根本受不了這個,這且不提。
單論九嬰那邊,真能給我們什麽好待遇?
想太多了。
”曦月隨意踱著步,隨手拍拍經過的一名道士肩膀:“想不想去試試?
”
道士渾身一抖,大怒:“宮主忒也小瞧門下了!
若九嬰在面前,貧道一劍捅它九個窟窿!
”
“這便是了。
”曦月回到主座上,銳目掃過一圈:“事情就是這麽簡單……本座不想強求誰,如果還有想上天的,請便,本座絕對不攔,甚至還送靈石路費,大家好聚好散。
更不清算你們留下的弟子,依然視如自己人。
如何?
”
群情洶湧:“宮主說的什麽話來,真當我們沒點骨頭麽?
”
就算還有個別想上天的,這種群情之下也不可能被人戳脊梁骨,全都道:“宮主莫要說了,我們就算死在這裡,也不會聽妖魔吩咐。
”
曦月淡淡道:“這話可不是口頭說說……須知可能真的要死,連我在內。
”
氣氛靜了一下,那玄若道人將拂塵一折兩斷:“枉稱天下第一宗,修行了一輩子……被人淩辱上門娶師父已經夠讓人鑽個地縫了,若還去跪在妖魔面前,那不如死了算了!
活著作甚!
”
曦月:“……”
眾道士:“……”
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別提這個……
曦月如坐針氈:“那個……我去看看他的傷怎樣了……”
看著曦月逃命般消失,道士們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微微苦笑。
老實說,當個內奸什麽的,也不是沒人閃過這種心思,但越想越不值。
還是那句,憑什麽啊?
死了算了。
想想初出茅廬的明河誅妖的淩厲……其他道士隻會比她更兇殘。
大家那種一輩子降妖的心態真沒法說跪就跪,天下第一宗的驕傲也不是說丟就丟。
那是顛覆了自己整個前半生的事情,靈氣資源再誘人,還真蓋不過去。
沒鶴悼帶頭跪的話,天樞神闕的思想統一那就遠比魔道簡單。
不過魔道也不難,思想不統一,就統一你們的命。
這時候的玉真人和孟輕影都快要殺了半數下屬了,整個幽冥血流成河,兩人眉頭都沒皺一下。
死就死了,別說宗門實力大降,那又如何?
無相尚在,就是萬象森羅。
正魔意識形態不同,就是如此分明。
…………
曦月內心推演了一下覺得天樞神闕應當沒什麽問題,聯系到之前蔔卦的結果也是個好征兆,個別人心有問題也無礙大局了,一路心情不錯地飛向明河的山峰,去看看秦弈的狀況。
其實以往明河都沒有獨立山峰,一直跟著師父修行的,一隻乖寶寶。
覺醒冥河之後,突破無相,這事件就大條了,天樞神闕專門劃了一座獨立山峰給她開府,實際也是讓她開一脈之宗的意思。
不過時日尚短,明河還沒開始收徒,也沒那心情。
就算以後也未必有這種心情。
但作為安頓秦弈療傷的地方,倒比第一宮或者原先的客院還適合得多,少了人多眼雜,僻靜清幽。
曦月都看得有些妒忌,她自己的洞府都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
到了明河的山頂,曦月一眼就看見徒弟可憐巴巴地抱著膝蓋坐在崖邊,跟朵可憐的小白花似的。
曦月莫名其妙地降下雲頭:“怎麽啦?
別告訴我秦弈出事了。
”
明河傻愣愣地擡頭,看見是師父,眼睛眨巴了兩下,“哇”地一聲鑽進師父懷裡:“我沒打過那個臭女人,被她趕出來了。
”
曦月:“……”
這什麽和什麽?
在自己宗門,自家洞府,被外來的女人趕出來,蹲外面……
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你、你堂堂冥河……”
“那鼻孔人恢復太清了啦!
”
“太清了不起啊!
”曦月暴跳:“秦弈揍得太清,我們師徒揍不得?
走,師父幫你去打人。
”
“等、等等。
”明河拉住師父的衣角:“他們現在在……”
“……哦,那沒事了。
”
師徒倆你眼看我眼,都覺得對方腦袋有點綠。
“算了,不哭不哭,師父抱抱。
”曦月把徒弟摟在懷裡安慰:“等他們完事了,師父幫你揍她。
”
明河有些羞恥:“放開啦師父。
”
“這有什麽的?
小時候你最愛這樣的了。
”曦月撇嘴道:“小時候多乖啊,現在動不動兇師父。
”
“咳……和裡面那個趕你出來的鼻孔人比一下,你就知道師父有多好了。
”
明河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不生師父的氣了?
”
“還生什麽啊,算了。
”
曦月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松開徒弟,兩人並肩坐在崖邊,迎著雪山寒風吹拂,看著天色漸漸黃昏。
大小道姑,雪山夕陽,晚霞漫天,靜謐紅顏。
若有仙家妙筆,這便是一幅美輪美奐的仙家畫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