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主将面孔被金屬面甲所覆蓋,看不出具體的表情,可面甲後的目光此刻卻一瞬不瞬的盯在陳傳的身上。
待陳傳躍起在空後,就将手中長矛向上一擡,對準了其即将過來的方向,而他右手一側,那已然換乘了一匹馬的副将亦是将手中長矛擡起。
兩把長矛一左一右,幾乎封死了他前進的方向,不止如此,兩柄長矛的前端上此刻俱是有微微的光亮閃爍而起。
雖然陳傳沖殺下來的舉動極其突然,令他們都沒有想到,但沖到他們面前到底需要一點時間的,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已是足夠有時間去調整和醞釀力量了。
他們深信在他們的聯手之下,哪怕是同一層次的對手,都沒可能破除他們封堵的和合擊。
此前那些武士和士卒的犧牲無關緊要,隻要他們還在,就能繼續招募和征調。
在他們看來,哪怕十個奉職武士也比不過一個達到他們這個層限的格鬥者,并且殺了此人後,還能極大的提升突破裂隙的機會,這種交換在他們眼裡是值得的。
可就在他們兩個将長矛遞去的那一刻,兩人心中卻在同時生出了一股極端的危險感,令他們汗毛為之倒豎,而那感覺……居然是從後面過來的!
陳必同剛才下來之後,并沒有等在一旁,而是繞了一大圈,迂回到了這些人的後方,依靠着豐富的經驗和勁力的特殊性,途中沒有一個人發現他。
而在他看到陳傳出刀後,就知道機會已至,便于此際果斷出手。
那軍将此前沒想到上面的人會沖下來,那更不會想到這時候會有敵手從防衛嚴密的後方過來了。
而此刻所有人,包括他們自己都是将全部的力量投入到了正前方,對于來自後方的襲擊幾乎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隻是身為距離超限僅隻一步之遙的武者,哪怕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他們也沒有失去鎮定,而是在這一瞬間做出了及時的自救措施。
先是身下的馬匹感受他們的急切意識,向前邁蹄跨出,而他們本身,亦是從身體裡壓榨出所有餘下的力量,再從心髒中擠壓出精血去迎擊來預想中的強猛攻勢。
須臾間,兩掌分别拍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兩個人不由一震。
然而兩個人卻在同時露出了驚怒的眼神,因為這一掌居然沒有任何感覺,那上面的力量仿佛隻是一個一觸即破的氣泡。
陳必同此刻尚在遠處,并沒有沖到前方,他剛才發出的一掌,是利用裂隙穿渡打出去的。
雖然此刻他人距離裂隙足有數公裡遠,在這個範圍内,他并不是不能利用裂隙進行躲避穿梭了,隻是距離越遠,躲避入内和穿渡出去的時間就越遲緩,這在同層限鬥戰之中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現在他就偏偏利用了這一點,在較遠的距離上進行穿梭,并順勢拍出了攻擊,因為精神和力量的先一步到達前方,這就使得前方兩個人感受到了威脅,難免反應過激。
而他将本來穿渡遲緩的這一弱點用在了這個地方,此刻卻是發揮了極緻的妙用。随着這一掌之後,在原處留下了一個虛影,而本人這一次則是真正出現在了兩人身後,然後雙掌推出,砰砰兩聲,分别打在了兩人身軀之上!
那兩人根本沒能想到,在剛才那個危機關頭後方之人居然用了一個虛招,可這一招算是陽謀了,他們根本不敢賭對方不出力,導緻自身的調整出現了錯判。
這時随着真正攻勢到來,他們已經調整不過來了,随着一股強橫的勁力沖入他們身軀之中,脊椎和四肢關節噼裡啪啦一聲爆響。
弦空勁的力量在兩個人身軀之中暴走,并造成一連串的破壞,這導緻長矛前方閃爍起的微微光亮頓時一散,不止是這份力量消失,連帶着身軀内的勁力亦是收聚不住。
而此時此刻,陳傳高高舉起的那一刀終于落下。
刀光一閃而逝。
陳傳與那名主将擦身而過,在出去數十米遠後,雙腳砰的一聲落地,站住身形,依舊維持着一刀劈斬出去的姿勢。
而在他的身後,那名主将僵滞片刻之後,半邊腦袋和胸膛從身軀之上滑落了下來,砰的一聲掉在了地面上。
而與此同時,那一杆象征着主将的大旗亦是旗杆斷裂,與之一同倒折了下來,并在周圍晃騰出了一大片灰塵。
陳傳這時才緩緩擡手收刀,站直身軀。
他本來隻想着斬掉對方頭顱,這是考慮到這些人格外不同,似乎已然蛻變成另一個生物了,擔心斬掉頭顱後還能再接回去,或者換個身體,所以這次幹脆将之豎着剖開,并用勁力震爛了其中的腦組織。
而此刻另一名副将那裡,陳必同一招得手後,在那一瞬間一連對其打出了十數拳,就算弦空勁不以殺傷為主,可對方承受不住這樣的強烈沖擊。
随着最後一拳打在了後腦上,咔嚓一聲,這人兩眼爆開,頭顱就軟塌塌的向一邊歪去,雖然那一身甲胄固束了住了其人,可裡面的軀體此刻早是一團爛泥的模樣了。
陳傳這時看了場中一眼,按照預想的情況,他們認為最好的結果隻是殺掉主将或者副将中的某一個人,而且有可能自己也會付出一些代價。
可沒想到兩人配合的非常好,竟然一舉将正副兩名軍将都是擊斃在當場。
本來為了避免事後深陷重圍,他們打算得手後立刻撤走,可看現在的情況,兩名正副軍将一死,場上幾乎無人可以牽制他們。
前方有數名奉職武士剛才亦在沖撞中亦被撞的幾乎失去了戰鬥力,剩下的人也是人人驚恐,這些人可都是軍中骨幹,那隻要将這些人斬殺,剩下的那些普通士卒對他們更沒威脅了。
于是他看向了陳必同那裡,征詢後者的意見,然而陳必同卻對他搖了搖頭。
他心思一轉,陳必同經驗豐富,既然不認可這個做法,那一定是有道理的,他也不會去執意堅持。
當下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收刀在後,向着裂隙方向快速回轉。
在路過那主将屍身的時候,他目光落下,看到了那一把輔機将軍的佩刀,其有着黑色的刀柄,朱色的刀鞘,上面還有各種精巧紋飾,挂着璎穗玉石,看着十分華麗,于是在前進過程中拿雪君刀一挑,順手将佩刀拿了起來。
陳必同那裡則是一把扯下了那面折倒的大旗,與陳傳一同往裂隙返回。
而就在他們返回到山頂上後沒多久,就聽到了後方傳來了隆隆的炮聲,回頭一看,炮彈着落點就在他們原先所處的位置上,此刻那片區域正騰起一團團火光煙霧。
陳傳問:“他們不怕轟爆到自己人麼?”
陳必同搖頭說:“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前面的情況才做出了這種判斷的,剛才如果我們繼續留在那裡,他們不果斷開炮的話,那麼他們的損失其實會更大。”
陳傳轉了下念,不禁點頭。
陳必同又說:“陳隊長,一軍主将被殺,他們勢必會變得更為瘋狂,接下來可能會傾力攻擊,做好迎擊的準備吧。”
陳傳嗯了一聲,此時他設法感受了下,這麼長時間運煉靈明返照之法,精粹不斷滲透到身軀之中,他的精神着實壯大了不少。
而前面接連幾次高強度的拼殺,極端刺激他的精神,特别是剛才成功斬殺對面的主将,更是讓精神往上大大推高了一層。
他此刻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但是還差了一點點。
他想了想,問:“陳老師,那種能夠以精神牽動力量的手段有什麼稱呼麼?”
陳必同緩緩說:“舊時代典籍記載上有一句話,‘一點靈明知我性,真覺渡世重換命’,所以你可以稱呼其為‘靈覺’。”
“靈覺麼?”
陳傳長長出了一口氣。
而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了螺旋槳葉的聲音,擡頭看去,就見一架飛艇出現在了遠方的天空中。
陳必同神情凝肅,說:“陳隊長,往裡面退。”
陳傳說了聲好,毫不猶豫往後方退去。
他們退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裂隙之中就爆發出了陣陣的巨大轟爆響動。
在此之後,是更多的炮彈呼嘯朝這裡落下,卻是後面的火炮延伸到了這裡。
這一刻,至少二十餘門火炮同時對山頂傾洩着炮彈。
陳傳和陳必同這時退到了後方裂隙邊緣處,再有一步可能就退出去了。
不過到這裡已經安全了,因為這些被火炮命中的地點隻是裂隙的中間地帶,至于靠近裂隙内部另一端出口的位置,卻并不是炮彈能夠直接穿透的。
看來陣亡了一名将軍,的确引發了對面的劇烈的反應,這一輪轟擊足足持續十五分鐘。
而在火炮轟擊之後,那一架飛艇靠了上來,上面的機槍噔噔瞪對着下方裂隙噴吐着火舌。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白疫亦在此刻靠着機槍的掩護湧上了山頂,朝着裂隙之中争先恐後的沖入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