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湛輕鬆地把椅子轉過來，幫她整理耳邊的碎發，「你不是說最喜歡南方小鎮嗎？等我們報完仇之後，我們的蜜月旅行第一站就去那，怎麼樣？」

　　他眼神深情得好像要拉著她一起沉淪下去。

　　沈黎薇從來不信什麼「以後」「未來」這些虛無縹緲的承諾，這些大多數時候說的人不認真，聽的人卻當真了，最後往往是一場空歡喜。

　　她更喜歡實實在在能抓住的東西。

　　「好。」她害羞地答應了，但很快又皺起了小臉，「可是我和他鬧得不愉快，如果突然回去的話，他肯定會起疑心的。」

　　薄司湛一口答應下來，「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他本來覺得這次得費好大勁兒，需要說好多話才能讓她那堅定的心有點兒動搖，結果沒想到這麼容易。

　　是不是因為他給了她承諾呢？

　　黎薇真的對他愛得不得了。

　　……

　　周之嵐下班回家，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著畢鶴在那兒忙來忙去，她覺得他今天有點兒不對勁。

　　雖然這樣的場景天天上演，但倆人在一起這麼久了，她不說完全懂他的心思，至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畢鶴，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吃飯的時候，周之嵐沒急著吃飯，而是直勾勾地盯著他，語氣很肯定。

　　她又聞了聞，「你帶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他身上有股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女人身上的那種，而是酒吧裡的那種氣氛酒的味道。她路過他的車時聞到了同樣的味道，副駕駛的位置被調過。

　　他今天沒準備菜，應該是剛回來。

　　看他那著急的樣子，那個人應該也被他帶回來了。

　　「你真是火眼金睛，什麼都瞞不過你。」畢鶴無奈地笑了笑，往她碗裡夾菜，「我今天抓到了害薄家老夫人的兇手。」

　　「可你怎麼把他帶回來了？」抓到兇手不奇怪，事情總得有個結果，但她奇怪的是事情怎麼變成這樣。

　　按理說，這兇手應該交給警察處理。

　　畢鶴早就料到她會問，所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這事不能就這麼完了。」他一邊搗著米飯，一邊眼神裡帶著點期待。

　　他這麼快就把事情處理好了，嵐嵐應該會很高興吧？

　　他其實也不想要嵐嵐什麼特別的獎勵，一個親親或者一句好聽的話就足夠了。

　　畢鶴心裡美滋滋的，心裡的雀躍都快藏不住了。

　　周之嵐沒說話，他耐心地等著，但等了半天，就聽她沉聲說：「我覺得兇手肯定不是這個人。」

　　「為什麼？」畢鶴有點懵。

　　周之嵐還是沒開始吃飯，她有條有理地分析：「我和薄應淮之前不是沒查過酒店的員工和客人，還有那兩天進出酒店的人，那時候監控也沒拍到什麼可疑的人。老夫人身邊的管家和保姆大部分時間都在旁邊陪著，除了我在的時候，她一個人待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半小時，這半小時還都是零零碎碎的，想做點什麼都難。」

　　「我們這麼長時間明查暗訪，什麼線索都沒找到，畢梟一說兇手是服務員，那服務員就自己承認了？這也太巧了吧。而且你也說了，他總是不提真正的幕後兇手。」

　　如果他能說出真正的幕後黑手，她或許會相信他一些，但他沒有，這明顯就是找了個替罪羊。

　　周之嵐的分析挺有道理的，但畢鶴更願意相信他哥哥，「不可能。我哥辦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別的辦法查出真相很正常啊。」

　　「你把替罪羊帶過來，我問問他。」周之嵐並不想跟他爭論畢梟的能力問題。

　　畢鶴心裡不爽，「你等一下。」

　　說著就站起來去客房把那個男的給拎了出來。

　　那個男的嚇得直哆嗦，滑跪到周之嵐面前，他們倆的對話幾乎跟剛才他和薄應淮的對話一模一樣。

　　不出所料，周之嵐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都沒問出來。

　　男人就那幾招，道歉、認錯、反省，還把家裡人搬出來博取同情。說得眼淚汪汪的，讓人聽了都心疼。

　　但這些對周之嵐來說，根本沒用。

　　「嵐嵐，薄先生和我已經審過他了，他都認罪了，那肯定就是他，誰會無緣無故地把罪名攬到自己身上？」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還握緊了拳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周之嵐聽後，把目光從男人身上移開，轉向他，有點生氣地說：「畢鶴，我希望你做事認真點，別太感情用事，這會影響你的判斷。」

　　她跟畢梟一起工作過，知道他挺厲害的，但誰都不是完美的，沒有確鑿的證據，誰能百分之百確定這個人就是兇手呢？

　　就算退一萬步講，假設他真的是兇手，他們應該做的不是去剪掉那些不重要的枝葉，而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把禍根給拔掉。

　　「我去找薄應淮聊聊，這裡就交給你了。」周之嵐堅持自己的看法，她覺得這裡面肯定有更大的陰謀。

　　她得去聯繫薄應淮，商量一下這件事。

　　畢鶴之前沒當回事兒她能理解，但現在他怎麼也跟著裝糊塗了呢？

　　周之嵐剛要踩上台階，畢鶴就急匆匆地跑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問：「嵐嵐，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有事為什麼不找我商量，反而去找薄應淮？」他說話的語氣有點兒沖了。

　　明明他們倆才是最親近的人，為什麼她不把他放在第一位呢？

　　他知道自己可能沒她那麼聰明能幹，但他覺得自己一直很努力，無論是工作還是家庭，他都儘力去支持她，他願意成為她的賢內助，讓她有個避風的港灣。

　　她是不是隻看到哥哥幫她，卻沒注意到他做的那些努力呢？

　　「你覺得我永遠比不上薄應淮嗎？」畢鶴心裡難受，擡頭看著周之嵐，嘴唇緊緊閉著。

　　周之嵐轉過身來面對畢鶴，她的情緒幾乎沒什麼波動，她在商界打拚這麼多年，心早就變得堅硬無比，再加上工作後的疲憊，她已經不想再糾結什麼愛不愛的問題了。

　　她勉強撐開眼皮，「你是我的愛人，薄應淮是我的生意夥伴和朋友，你們倆是沒法比較的。」

　　「我知道你愛我，為了我的事忙前忙後，這些我都看在眼裡，我很感動。」周之嵐臉上很冷靜，語氣也很平靜，所以，不管她說的話再怎麼深情，也讓人覺得不太可信，「但這些改變不了事實，我追求的是真心，而你看重的是付出，我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