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尋見黎暮暮有心事的樣子，這麼點兒的小娃娃怎麼會有如此深沉的神情。

　　「到底怎麼了？」

　　黎暮暮雖然很想說，可還是不能說，不然人家問起，她是怎麼知道的，她根本沒辦法解釋。

　　不過比起這個，她更擔心的是外公是否要出征。

　　那麼這一次在敵人準備充足的情況下，外公又在北地多時，還會成功嗎？

　　她自然是不能讓外公大敗仗的。

　　她的心事並沒有持續多久，等到眾人回家後，就看到家裡多了個人。

　　「雲鶴舅舅！」

　　黎雲朝兄弟幾個看到他都很激動，可黎暮暮卻心沉了幾分，淩雲鶴這個時候出現，就說明了皇上是想要顧家去打仗的。

　　果然，在寒暄過後，淩雲鶴說出了此次的目的。

　　「義父，皇上的意思是希望給您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可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不說這次敵人百萬大軍壓境，而且因為東耀糧草不足，上一次敗仗後元氣大傷，毫無準備，打贏的可能性很小，何況您和哥哥們又就不在上京城……」

　　顧堅面色凝重，看了看眼前的四個兒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推了？」

　　「我知道您為了百姓，也不願意，可是……我擔心這會是容妃的又一場陰謀，之前皇上知道您退敵有方，所以對您手下留情，若是您這次敗了……」

　　淩雲鶴沒有說下去，可大家都已經明白了。

　　顧堅看了看一屋子的老小，這是自己一個家，可是東耀國邊境有無數個這樣的家。

　　「雲鶴，你也知道我不會推辭的。」

　　淩雲鶴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來了，乾爹。」

　　「好小子。」顧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何時動身？」

　　淩雲鶴有些支支吾吾。

　　「怎麼了？直說便是！」

　　淩雲鶴點頭，「皇上隻讓您和哥哥們一同征戰，至於義母和其他家眷要留在這裡。」

　　「豈有此理！」顧明棠忍不住了，「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沒二話，可善待我們的家人，這不是最起碼的嗎？」

　　「二弟！」

　　「大哥，我難道說錯了？需要我們了，就叫我們戴罪立功，不需要我們了，也不管我們之前打過多少仗，立過多少功……」顧明棠氣得說不下去了。

　　「沒錯，他就是知道，爹您不會不管那些百姓們。」顧明鏡搖搖頭，有些話雖然沒說，但是大家都懂了。

　　「眼下的問題還有一個，士氣不足，糧草也不足，義父，這仗很難贏！」淩雲鶴不是認慫的人，但是面對現實問題，也有些無力。

　　「準備了多少人馬，多少糧草？」顧堅問道。

　　「乾爹，你看這個。」淩雲鶴拿出了一個冊子。

　　黎暮暮不用看，因為根據小說裡這場仗輸的很慘。

　　還是三年後，黎淵戴罪立功的，可是三年後，黎淵？可沒那個機會了。

　　「爹，這些根本不夠啊，這擺明了必輸的仗，我們要如何贏？」顧明煜掃了一眼，臉色也黑了不少。

　　眾人聽著都緊張地捏了一把汗，畢竟這事關重大。

　　「以少勝多也就算了，還糧草不足，這要怎麼打？餓著肚子再勇猛的隊伍也完蛋。」顧明鏡怒聲說道。

　　「糧草的確是個問題，可是難不成拿不出來，我們就真的不管了嗎？」顧堅問道。

　　顯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的。

　　而皇上也知道。

　　「可這麼多將士們的糧草，我們就算砸鍋賣鐵也不夠啊。」宋薔帶著哭聲說道。

　　不管是死，管了也是死。

　　這還有活路嗎？

　　「那我們就想辦法多籌錢，錢多了就夠了啊。」黎暮暮道。

　　要是別人，早就被罵了。

　　可說話的是黎暮暮，沒人捨得說一句重話。

　　「暮暮，這可需要很多很多錢呢，咱們家的全砸進去也不夠。」顧明鏡苦笑，「你的也不夠。」

　　他似乎以為猜到了黎暮暮要說什麼。

　　但是黎暮暮想說的是，她的空間裡囤了很多食物，而且裡面的土地植物生長比外面快了幾倍，撐很久有些困難，但是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

　　「咱們家的不夠，那就找別人家，多些人家不就夠了嗎？」

　　顧明鏡苦笑，「話雖如此，可咱們還能去找誰呢？再說了一時半會也弄不來這些東西，真的能弄，朝廷也不會不管的，這不是兒戲。」

　　「可要是弄到了，能夠打贏這場仗，那你們是不是就是功臣了，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謝尋問道。

　　顧名譽笑了，「是功臣還是罪臣，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

　　他這麼說，顯然也是有怨氣的。

　　就老皇帝乾的這事兒，誰能沒怨氣？

　　用人臉朝前，不用人朝後。

　　也就他是皇上，換一個早就被揍了。

　　「抗旨肯定不行，那就隻能想辦法贏了。」

　　顧堅點點頭，「是這麼個道理，不過我跟敵軍首領數次交手，雖然贏了，可那也是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可如今……懸！」

　　連顧老爺子都這麼說了，眾人心裡越發沒底了。

　　但是顧家女人卻沒一個勸他們留下來的。

　　從他們生在顧家，嫁到顧家開始，就知道家裡的男人是要上戰場的。

　　他們也做好了這個準備。

　　翌日一早，顧家的氣氛有些凝重。

　　男人們整裝待發，女人們自然是依依不捨。

　　顧老爺子看著妻女，心中也是萬分不舍，可那又如何？

　　「回去吧，等著我們的消息。」

　　顧老夫人忍著淚，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亦如這麼多年來，他每一次出征那般，「當心身體，我等著你回來。」

　　以前，顧老爺子聲音輕快，可這次，那個「好」字，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

　　言而無信怎麼能行呢？

　　顧老夫人沒有等到那個字，心也涼了半截，可她的男人不會因為此就退縮，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明煜，照顧好兄弟們，也照顧好你爹。」

　　「知道了，娘！」

　　三兄弟交換了個眼神，然後齊齊地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這場面，有種死別感。

　　黎暮暮不喜歡，雖然很劣勢，但要是贏也不是一點法子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