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華看不懂，隻能叫來易夫子。

　　“這兩人怎麼能僵持這麼久，冷素雪對上張如山不應該是三下五除二就結束的嗎？”

　　這幾天宋月華算是清楚了，冷素雪看着病歪歪的，棋路卻是幹脆利落，攻擊性十足。

　　等比賽結束，她的棋力定級，肯定要高于項辰的。

　　易夫子捋了片刻胡須，其實他也有些看不太懂，“不知為何，冷姑娘換了一個棋路，許是有什麼後招。”

　　“好好的換什麼棋路？”宋月華有些動搖。

　　張如山可真是好大的牌面，難道自己真的低估他了嗎？

　　易夫子搖了搖頭道，“目前為止，不大能瞧得出來。”

　　因為易夫子的這一番話，倒是讓項小雨緊張了起來，“張如山不會要赢了吧？”

　　宋月華，“……”

　　張如山跟冷素雪的這一局棋，棋館内的衆人心思迥異。

　　“冷姑娘，你莫不是打算輸給我？”張如山開口問道。

　　冷素雪執棋的手一頓，看向他，“你希望我輸給你？”

　　“當然希望，”張如山哼笑道，“哪個參加比賽的不想赢棋，隻是姑娘這棋路叫我瞧不明白。”

　　冷素雪沒有回答，隻靜靜地落下一子。

　　櫃台處，易夫子也坐過來歇腳，“冷姑娘棋風變了。”

　　“什麼意思？”宋月華問道。

　　易夫子歎道，“張如山要招架不住了。”

　　“呃……”

　　宋月華連忙站起身看了過去。

　　果然，張如山的臉色越來越差。

　　過了片刻，張如山輕呼一口氣道，“是我輸了。”

　　頓時，四周的棋客噓聲四起。

　　明天最後一輪。

　　“要複盤嗎？”冷素雪擡頭問道。

　　張如山站起身道，“不了，有點餓了。”

　　冷素雪，“……”

　　等到張如山離席，幾個相熟的棋客攬住他問道，“是不是面對女人心軟了呀。”

　　“怎麼可能，”張如山笑道，“是我拿出全部的本事也赢不了她。”

　　“你小子……”

　　幾人嘻嘻哈哈地走了，冷素雪不自覺間嘴角輕揚。

　　項小雨一臉熱切地看向二鍋頭。

　　“好好好，我知道了，明天讓小福把錢給你帶過來。”

　　第五輪結束，二鍋頭等到了結果，他也該走了。

　　到了櫃台前面的時候，二鍋頭朝着趙小福眨了下眼，“明天最後一把了。”

　　趙小福嗯了一聲，又朝他喊道，“别帶我爹喝酒。”

　　二鍋頭頭也不回地揮了下手。

　　“你等着他盤下你家的鋪子，估計有得等了。”宋月華道。

　　趙小福看向宋月華，笑着道，“宋姐姐，要不你盤下來？”

　　“别開玩笑了，我棋館都整不明白，你讓我去打鐵！”宋月華擺了下手。

　　冷素雪那裡，好幾個人找她複盤，她倒是好性子，也不拒絕。

　　“宋姑娘，能來一碗綠豆湯嗎？”惜琴過來問道。

　　宋月華同她說道，“綠豆性涼，你家姑娘性是喝不得。”

　　“沒想到，宋姑娘還懂這些，”惜琴捂嘴一笑，才道，“姑娘放心，是我想喝些甜水。”

　　一旁的潘樂立馬去後院裝糖水。

　　宋月華還是笑着說道，“我這店裡的糖水比不得齊府裡的講究，惜琴姑娘可别太期待了。”

　　“解個渴，哪裡用得着這麼講究。”

　　惜琴微微點頭，又回到了冷素雪的旁邊。

　　宋月華也重新坐下，趙小福笑着看向她道，“宋姐姐你覺得不覺自己挺厲害的。”

　　“怎麼就厲害了？”宋月華問道。

　　趙小福撐着臉道，“怎麼說了，齊家在縣裡也算大家了，哪怕是左四爺在冷姑娘面前也是有所收斂的，我瞧着，除了張如山，也就是宋姐姐面對齊家人不卑不亢的模樣。”

　　宋月華不這麼覺得，她一本正經道，“這你就錯了，你沒發現我同齊家人說話時，都特别講究措辭嗎？”

　　“有嗎？”

　　“當然有啊！”

　　兩人還沒說完，周小虎就送晚上的定食過來。

　　“張如山回去了嗎？”宋月華問他。

　　周小虎把食盒遞給她，“回去了，聽說輸了棋，我給他煎了兩個蛋，心情又好了起來。”

　　宋月華朝他比了個大拇指，“還是你會哄人。”

　　明天是第六輪，也就是最後一輪，今年的天元獎就結束了。

　　“東家，要不要再弄幾個比賽呀！”

　　晚上收拾棋桌的時候，項小雨拉長聲音道。

　　宋月華笑道，“你呀，掉财眼裡了。”

　　“小雨，你胡出些什麼主意呢。”項辰斥責道。

　　項小雨嘿嘿一聲，“阿哥，我開玩笑呢。”

　　今天客人走得晚，幾人把棋館收拾好，趙鐵匠把趙小福接走了。

　　等到項辰跟小雨離開後，宋月華落了鎖正要走。

　　一個打扮華麗的中年女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棋館外面，喊了她一聲。

　　“宋東家。”

　　宋月華很确定自己并不認識這個女人，隻看着她不說話。

　　孟斐然走到她的面前介紹道，“我是金玉堂的掌櫃孟斐然。”

　　金玉堂是最早設了天元獎賭局的那個賭場，宋月華就算沒去過，這兩天也聽了個耳熟。

　　“不知孟掌櫃尋我何事？”宋月華問道。

　　孟斐然笑盈盈道，“自然是想與宋東家合作共赢。”

　　“孟掌櫃，我們兩家隻怕難以合作。”宋月華笑道，“棋手非我所能控制，你說對不對。”

　　這種事情，孟斐然當然明白。

　　今年她才接手金玉堂，對于天元棋館每年一次的天元獎也是這次才知道。

　　設下了賭局，隻是想看看客人的反應如何。

　　沒想到，不止把别的賭坊的客人吸引了過來，還引來了不少生客。

　　明天最後兩個棋手，一個說不通的和尚，一個是齊家的大小姐，這兩個都挺麻煩的。

　　所以她想要的是明年的合作。

　　“宋姑娘開棋館總歸是要培養自己的棋手吧。”孟斐然道。

　　兩人走在熄了燭火的路上，宋月華突然停下腳步。

　　“孟掌櫃，我這裡不過是一家小小的棋館，沒想發這種橫财，你們設賭局我不參與，我這裡也不過是每年投入一部份銀子，叫下棋的客人盡興罷了。”

　　“宋東家的想法我知道了。”

　　孟斐然立在原地不動，平靜道，“若是哪一日宋東家改了主意，盡管來金玉堂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