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6章烏羽該死嗎?
城下定北軍將士一片騷動,賀藍心中得意,揚聲道,「烏鐵崖老將軍為國盡忠一生,三個少將軍也為國捐軀,緻使老將軍白髮人送黑髮人。本相雖不恥建隆帝嫉賢妒能,但對烏家和金吾衛眾兄弟敬佩之至。沒有你們用骨血相拼,何來我大周的太平!」
金吾衛中對建隆帝不滿的大有人在,賀藍這話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
賀藍與烏羽並肩而立,「烏羽,是烏老將軍的親孫,是二十二歲為國捐軀的烏正平少將軍唯一的兒子!賀藍敢為金吾衛眾將士,烏羽四年前入金吾衛,可曾貪生怕死,為烏家丟過一次臉?」
烏騌淚眼汪汪地望著台上的烏羽,哽咽道,「烏羽初入金吾衛時將士們都瞧不起他,言語挖苦、校場羞辱也是家常便飯。末將冷眼旁觀,哈哈大笑。老將軍去後,元帥讓黑衛統領烏錐保護烏羽,我等心中不平,更是變本加厲……」
「元帥,這是為何,為何要隱瞞烏羽的身份啊?我等愧對老將軍,愧對少將軍,愧對烏羽啊。」老將烏騌,泣不成聲。
烏桓不語,身軀僵硬如鐵,仰望賀藍的目光如刀。三爺隻靜靜看著烏羽,不理會旁人。
賀藍繼續慷慨激昂,「若非建隆帝柴永征那荒唐的一夢,烏羽身為烏家的子孫,何至於落入皇宮當個玩物,長到十六歲都不曾摸槍?五年前他得知自己的身世,逃出皇宮到了濟縣,苦練武功半載,校場一舉奪得武榜眼!這是何等的天賦?」
「若烏羽和烏元帥一樣在烏老將軍的親自教養下長大,現在必定也跟烏元帥一般,是響徹大周的少年英雄!」
賀藍再拔高聲音,帶著悲愴嘶啞,「其父烏正平二十二歲為國捐軀,烏元帥之父烏正天少將軍二十歲戰死沙場,兩位的三叔,烏老將軍的幼子烏正下小將軍十八歲馬革裹屍而還!若不是賊子柴永征怕烏家功高蓋主,設下毒計,烏家三兄弟那般響噹噹的人物豈會戰死,烏老將軍豈會吐血心傷,掛印封門十六載?城下的各位金吾衛的兄弟,你們中有多少人是因那一戰死了父輩兄長?」
十六年前那場血戰,是右金吾衛之殤,提起來便噬肉刮骨,令金吾衛將士痛不欲生。
聽著金吾衛將士們的悲聲,烏桓低聲與三爺道,「賀藍蠱惑人心的本事不比柴嚴亭茶,他這些話連烏桓聽著,都有些意難平了。」
三爺依舊不語,他見烏羽看著自己,便將手向後指了指。烏羽順著三哥指的方向,看到了他身後騎馬扮作副將的智真,微微點頭。
「十六年後,匈奴再犯我大周邊境,柴永征無將可用,又敲開烏老將軍的府門,令烏老將軍的一腔熱血盡灑黑山口,烏桓元帥扶棺歸濟縣時,濟縣父老出城十裡淚祭,哭聲慟天!」
賀藍說到這裡,話題一轉,回到烏羽身上,「烏老將軍的另一位親孫烏羽,卻因身份見不得光,不能送烏老將軍最後一程。獨自留在漠北,對泣寒風!若不是柴永征,烏羽豈會有家歸不得?!」
鐵骨錚錚的金吾衛將士,無不動容。
「這少年英雄,四年來駐守漠北,幾十次與匈奴交手,傷痕纍纍,最後還中了匈奴的奸計,落入匈奴人手中。若非賀藍敬重他是個英雄,將他從匈奴救出,現在的烏羽已是一具枯骨!」賀藍振臂高呼,「金吾衛的將士們,柴永征這樣的亂臣賊子和他的兒子,值不值得你們效忠、烏羽這樣的少年英雄該不該死?」
「不該!」城上城下的將士齊聲高喝。
賀藍滿意極了,「所以……」
「所以,」烏羽開口了,「賀藍你解開小爺的繩索,放小爺歸戰!」
「就是!」金吾衛隨聲呼喝,「放人,放人!」
賀藍擡手止住眾人的呼聲,痛不欲生道,「本相留下烏羽,是不想他再被柴永征的兒子熙寧帝柴嚴易欺騙,騙入京中殺害!烏羽,烏元帥,金吾衛的眾位兄弟們,你們難道還看不清建隆帝父子的詭計和陰毒嗎?難道還要為了這篡位的賊子拋頭顱灑熱血嗎?!」
「我主圓通,乃被賊帝柴永征陷害至死的清王之嫡子,他自幼在寺廟長大,心懷慈悲,普度眾生。他,才是大周的真龍天子,才是眾位將士值得以命相託付的萬歲!」
「賀藍,你這彎子繞得可真是夠大的。」烏羽損完賀藍,積攢了全身的力氣怒吼,「賀藍,你既然說圓通才是真龍天子,那就把他拉出來給大夥瞧瞧,看他夠不夠分量讓咱大夥賣命!」
大哥這話接得太好了!
烏桓舉槍,「我大哥說得對,叫圓通出來一見!」
「就是,讓他出來,讓圓通出來,讓小和尚出來!」金吾衛眾將跟著元帥大喊。
賀藍當然不肯,「我主乃真龍天子,豈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
「大師。」三爺喚了一聲,拉馬讓開。
「阿彌陀佛——」三爺身後的智真高誦佛號,摘下戰盔,露出反光的腦袋,雙掌合十道,「老衲南山坳鎮清寺主持智真在此,若我徒兒圓通真在城中,勞煩賀施主讓他出來一見。」
智真洪亮的聲音帶著佛聲,響徹三軍。
度通也摘了戰盔露出帶著戒疤的光腦袋,高誦佛號,「阿彌陀佛,我師弟圓通乃我師父親手養大,若圓通真在城中,得知師傅到此,必會相見。勞煩賀施主通報一聲。」
度通這一聲,便將賀藍退到了懸崖邊。若他不讓「圓通」出來拜見智真,便是不尊師重道。一個不尊師重道的小和尚,如何令三軍信服?!
東城城樓之上,金不換望著城下的兒子,老淚橫流,「聽南我兒,為父這些年在匈奴受盡淩辱,之所以苟且活著,就是為了能再回大周。聽南,你祖母她老人家,可還健在?」
金聽南哭了,「兒子不孝,祖母以為您已戰死沙場,傷心卧病半載便去了。母親她也,也跟著祖母去了。」
「啊——」聽到母親和妻子都已經死了,金不換心痛難抑,仰天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