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天成見狀,心中更為失望。
看來,‘流放’的這三年,他已經變得叛逆了。
他慶幸自己當初自己選擇了華清為鳳族少主,而不是他。
宴會一直在進行中。
席間,衆人說說笑笑。
還有一些人當場為鳳華晏獻生辰禮。
但鳳華晏的臉上一直帶着譏诮的神情,眼神戲谑,仿佛置身于事外。
坐在後方的諸葛宥臨見狀,一邊吃着葡萄,一邊低聲道:“他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别人。”
“被慣的吧。”虞長纓随口說了一句。
鳳華晏聽到這話,輕輕地笑了起來。
帶着幾分癫狂以及自嘲的意味。
一旁的鳳華清的注意力始終都在鳳華晏身上,他眼底浮現擔憂與關切的神色。
鳳華晏笑着笑着,扯動了身上的傷口,密密麻麻的痛意切割着他的意識,他喉嚨中翻湧着腥甜味。
這時,侍女走來幫他倒酒。
那酒味入鼻,讓他的手猛地攥緊,他多麼想掀翻這張桌子。
但他強行克制了下來。
直到——
“阿晏,時山真人可還好?”鳳天成詢問道。
鳳華晏聽到‘時山真人’這四個字,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猛地擡腿一腳踹翻了眼前的矮桌。
砰!
一聲巨響在宴會閣響起,驚得不少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衆人震驚地望着鳳華晏的方向。
鳳華晏倏地站起身來,他笑了起來,“恕不奉陪!”
随後,他擡步欲要離開宴會閣。
一聲怒吼傳來。
“鳳華晏!”
鳳華晏身形僵了一下,但他還是繼續往前走去。
鳳天成猛地拍案而起,眼神銳利地盯着他的背影,沉聲道:“你鬧夠了沒有?!”
鳳華清立刻站起身來,臉色微變,喊了一聲:“父親!”
語氣裡有勸阻的意思。
鳳華晏頭也不回地走了。
鳳華清見狀,頓時打圓場道:“父親,阿晏今日身體不适,想必是多日以來的趕路,才讓他如此勞累。父親,就讓他好好歇息片刻吧。”
鳳天成此時氣得不輕,他看着遍地的狼藉,再加上宴會中衆人異樣的眼光,都讓他郁悶至極。
他深吸一口氣,接過管家遞過來的一杯酒,然後他舉杯向衆人緻歉,“小兒在外三年野慣了,不懂事,驚擾了諸位的興緻,真是抱歉。”
衆人神情各異,但此刻都紛紛起身,回敬一杯酒。
“沒事沒事,華晏他隻是還不習慣這麼多人的場合了……”
“鳳族長,不必如此客氣。”
“我們都能明白的。”
“……”
片刻後,沈煙輕抿一口果酒,她方才看到鳳華晏離開時,整個人都是顫抖的,特别是雙腿。
他似乎是在…害怕?
沈煙放下酒杯,側首看向小夥伴們,“我想出去一趟。”
“有發現了?”溫玉初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嗯。”
沈煙點頭。
小夥伴們都清楚她話中的意思,他們自然想陪着她去找靈魂碎片,可人一多,就容易被發現。
随後,沈煙借着出去透透氣的理由,離開了宴會閣。
等她走出宴會閣以後,發現四面八方都有不少暗衛,以及巡邏的侍衛隊。
由于出來透氣的人,不止她一人,所以她的存在看起來就沒有那麼明顯。
她看到了一位略顯眼熟的侍者端着酒水就要往宴會閣中走去,她立即擡步接近,攔住了他,然後輕聲地詢問:“我是二少爺的朋友,方才二少爺傳訊給我,讓我去找他。請問,你知道他的住處在哪裡嗎?”
那侍者看向她,也認出了沈煙。
因為沈煙就坐在二少爺的身後,并且二少爺以及管家都稱沈煙幾人就是二少爺的朋友。
所以,侍者也沒懷疑她的身份。
他回答道:“二少爺的住處在晏西閣。”
“我不認識路,你可否帶我前去?”沈煙為難地道,随後又故作懊惱地說着,“我若是去晚了,你們二少爺定會對我發脾氣的。”
侍者聞言,略顯遲疑。
終于,他點頭同意,他将手中之物交給了一旁的侍女。
“請随小的來。”侍者恭敬地說道。
“多謝。”
侍者帶着沈煙離開宴會各區域,朝着晏西閣的方向而去。
沈煙眼眸微深,她現在并不清楚第四塊靈魂碎片會藏在鳳族本家的哪一個地方,所以,她不能貿然行動。
否則,她會連累黑衣盟。
她想盡可能地在鳳族本家逛一逛,或許能有所收獲。
鳳族本家真的很大。
走了一刻鐘,還沒有抵達晏西閣。
在路過中閣時,沈煙的耳廓瞬間變得滾燙。
沈煙腳步一頓,朝着中閣的方向看去。
她多看了中閣一眼,隐藏在暗處的無數道視線瞬間銳利地鎖定她,她隻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
第四塊靈魂碎片就在中閣!
但這中閣,究竟是什麼地方?
守衛竟如此森嚴?
越往晏西閣走去,她耳廓的溫度就越來越低。
既然已經知道了靈魂碎片在哪個區域,那就沒必要再在這鳳族本家逛下去了。
沈煙本想着找個理由回宴會閣時——
“到了。”
侍者轉頭看向她。
沈煙:“……”
沈煙點了點頭,“好。”
等他們走進晏西閣時,卻發現院子内的數十個侍者侍女戰戰兢兢地跪下,氣氛異常詭異。
而沈煙和那名侍者的出現,頓時引起了那數十人的注意。
“發生了何事?”那名侍者低聲詢問。
“是二少爺讓我們滾出來,跪在院子裡,沒有他的命令,我們不能起身。”
聽到這話,那侍者也心驚肉跳。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沈煙,小心翼翼地道:“小姐,小的隻能送你到這裡了,還請小姐向二少爺替他們求求情。”
沈煙聞言,沉默了。
求情?
鳳華晏看到她來這裡,定會以為她是來挑釁他的,随後勃然大怒,甚至遷怒于他們。
“好。”既然都走到這裡了,那就隻能走下去了。
在衆人驚惶的目光下,沈煙獨自往裡面走去。
沈煙來到了裡屋。
一張山水畫屏風隔開了内室。
而鳳華晏就在内室之中。
與此同時,有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
正當沈煙出聲之時,鳳華晏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随後他暴怒地推翻内室的一切,直到屏風也被推翻。
‘砰’的一聲。
下一瞬,他的身影就顯露了出來。
他裸着上半身。
沈煙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部。
她突然愣住。
他的背部幾乎遍布着醜陋的疤痕,而最為顯眼的是那由疤痕組成的三個字——
賤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