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違逆皇太女,國主就會砍了對方的頭。
這話如狂風一般卷過歸潛的朝堂,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
而引發這場地震的棠妙心根本就沒管她引發的後果,她此時已經坐上去秦州的馬車。
這輛馬車看着十分普通,裡面卻布置得十分舒适,地上鋪碰上厚厚的毛毯,桌角都用軟布包了起來。
棠妙心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甯孤舟在旁幫她剝松子吃。
她一邊吃一邊感歎:“我們今天出發的時候,我爹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
”
“若不是他之前就答應不攔着我去秦州,我又把我娘搬了出來,他今天很可能會後悔。
”
甯孤舟想起他們去棠九歌那裡辭行時的情景,輕掀了一下眉。
他沒有告訴棠妙心的是,昨夜他見過棠九歌。
棠九歌問了一下他去大燕後的規劃,他把他的規劃細細說了。
棠九歌聽完後笑了笑:“甯景怕是做夢都不會想到,他費盡心思得到了江山,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
甯孤舟的語氣十分平淡:“大燕的百姓不會在乎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誰。
”
“他們隻關心,坐在皇位的那個人,是否能讓他們過上富足的生活。
”
“我對大燕的皇位沒有興趣,但是殺母之仇卻不能不報。
”
棠九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婉婉一定以你為傲。
”
許是因為要回大燕,這幾日甯孤舟的心情都十分複雜。
他連着做了好幾個夢,夢見他年幼時于嫔帶着他玩的情景。
那時的成明帝還不像後來這般喪心病狂,還會偶爾關心一下甯孤舟。
隻是那段存于甯孤舟内心最深處的溫情,早就被歲月掩蓋,再回首看去,印入眼簾的隻有斑斑血痕。
甯孤舟已經有數年沒有見過成明帝了。
成明帝印在他記憶裡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便是宮變那一夜,于嫔死在成明帝懷裡的樣子。
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早就什麼都不剩,隻餘下深到極處的恨。
甯孤舟淡聲道:“我所求的和他所求的從來都不一樣。
”
“至于母妃……”
他說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她定不願我背負仇恨活着,她應該希望我快快樂樂的活着。
”
“這些年來,在找到妙心之前,我活得如行屍走肉。
”
“找到妙心之後,這個世界才有了色彩。
”
“人活在這個世間所嘗到的痛,是能被快樂抹平的。
”棠九歌初見甯孤舟時,覺得他身上的戾氣太重。
那時的甯孤舟,讓他想起當年的自己。
隻是甯孤舟比他要幸運得多,能與心上人相守。
如今的甯孤舟,整個人平和了不少。
他的眉眼裡,如今已能看到悠悠春山,能看到蕩蕩流水。
相較之下,甯孤舟也比當年的他更加果敢。
棠九歌伸手拍了拍甯孤舟的肩膀道:“其實我之前一直不太看好你,覺得你背負太多,很難陪在妙心的身邊。
”
“如今卻覺得,這樣的你極好,我不如你。
”
甯孤舟有些意外地看向棠九歌。
棠九歌笑了笑道:“你不必如此吃驚。
”
“縱然在外人的眼裡,我是大燕京城裡驚才絕豔的狀元郎,是運籌帷幄的歸潛國主。
”
“其實在我的骨子裡,總刻了三分孤獨,三分懦弱,當初的我若是再多走一步,也不會讓靈兒一個人面對一切。
”
“而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什麼,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你都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