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拿出一塊帕子道:“這塊帕子是她給我繡的,她還給我做了好幾個荷包。
”
左行之見那帕子上繡子竹子,繡工十分精湛,足見用了心。
而他和齊劍蘭在一起多年,她雖然送過他一些貴重的物品,卻從未親手為他做過任何東西。
在這一刻,左行之終于明白,齊劍蘭送他的那些物品雖然貴重,卻并沒有用心,沒有一件是她親手做的。
他的心裡生出幾分酸澀。
傍晚時分,棠妙心就拿到了太醫院為她制的傷藥,她将藥膏拿到鼻子前聞了聞,嘴角微微勾起。
齊劍蘭以為把藥膏制好後再給她,她就不能再做手腳?
天真!
棠妙心的傷口發炎是真,卻都在她的控制範圍内。
她原本傷得就不重,想要治好自己的傷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她說不給京中的貴族治病也是假的,沒有人比她更盼着能出宮一趟。
她若是答應的太過爽快,齊劍蘭必定會生疑,很可能還會阻止她出宮。
所以拒絕是最好的應對方式,這樣不但能出宮,還能為她争取最大的利益。
甯孤舟肯定到了籽城,她隻有出宮才能和他聯系上。
隻有聯系上,讓他确定她的安危,他才能放心。
他放心之後,才能制定制定營救她和小甜豆的計劃。
反正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要将小甜豆帶回皇宮,隻有把齊國的皇宮給掀了。
否則以齊劍蘭的謹慎程度,她根本就沒有一點機會。
至于齊宣帝說會幫她救出小甜豆,這話聽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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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隻想利用她殺了齊劍蘭,齊劍蘭一死,他隻怕就會立即殺了她和小甜豆,嫁禍給齊劍蘭。
對于皇族,棠妙心在大燕的時候見識過他們惡心的手段,對他們再不抱一絲一毫的希望。
至于要怎麼把齊國的皇宮給掀了,這是個技術活,棠妙心需要一點時間。
書秀過來幫棠妙心上完藥後道:“棠大夫,你以後還是不要惹公主生氣得好。
”
“公主一生氣,吃虧的隻會是你。
”
棠妙心伸手勾起書秀的下巴道:“你在關心我嗎?
”
這些天相處下來,書秀覺得棠妙心人不錯,又曾救過她的命,便想着勸一勸。
書秀把她的手揮開:“棠大夫,我是認真的,你正經些。
”
棠妙心輕笑:“我也很正經啊,你不過是個盯着我的眼線而已,關心我的安危不是你應該做的事。
”
書秀愣了一下,好一會才道:“你說得對,可是就算我是眼線,我也是個人,有自己的感情和判斷。
”
她說到這裡聲音更小了些,見其他的幾個宮女離得遠了些,便輕聲道:“我知道你想挑撥公主和左大人的感情。
”
“他們兩人感情極為深厚,不是你能挑撥得了的。
”
“你現在做的事情非常危險,還是不要再做了。
”
“你好好給公主治好病,公主是個感恩的人,一定會放你和小甜豆離開的。
”
棠妙心覺得書秀是個有意思的,便問道:“你覺得我是在挑撥你家公主和左大人的感情,你為什麼不去告發我?
”
書秀微微低着頭道:“你救過我,我不想你死。
”
棠妙心的桃花眼裡綻出了笑意,伸手在書秀的額前輕點了一下道:“還說你不關心我,你這個口是心非的丫頭!
”
書秀:“……”
棠妙心又道:“你在宮裡呆了多年,應該知道一旦心軟,很可能面臨的就是死亡。
”
書秀輕抿了一下唇道:“我知道,但是還是不想你死,但是你要是天天作死的話,我也救不了你。
”
棠妙心笑了笑,好一會才道:“書秀,你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
書秀愣了一下,輕聲道:“我家中父母健在,下面還有一雙弟妹。
”
“當年家裡窮得揭不開鍋,我父親就把我賣了,我的買主用我頂替他的女兒入宮做宮女。
”
棠妙心問她:“恨你父母嗎?
”
書秀的眼裡有些迷茫,好一會後才搖頭道:“不恨,他們若是不賣我的話,我怕是早就餓死了。
”
棠妙心繼續問:“那你想過要離開這座皇宮嗎?
”
書秀再次一愣,然後搖頭:“我不知道離開皇宮後能做什麼,所以不想離開。
”
棠妙心微笑:“離開皇宮後能做的事情可多了,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
“且外面沒有皇宮裡這麼多的規矩,也不用擔心哪天惹主子不高興,就要掉腦袋。
”
“你可以找個喜歡的人嫁了,然後做點小生意,沒事就逛逛街買塊花布做件衣衫。
”
“你要是不想嫁人,可以跟着我,我帶你去看遍六國的山水,南面的大海,北面的高山積雪,西面的黃沙千裡,東面的翠峰疊嶂。
”
書秀的眼裡有了一絲向往,這樣的生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棠妙心看了她一眼道:“現在說這些有些早,畢竟我們現在都離不開這裡。
”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能有離開的機會,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
她這一眼,書秀覺得似乎直勾勾看見了她的心裡,能把她看透,她下意識地就别開目光。
她伺候棠妙心睡下後,便去給齊劍蘭複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細說。
齊劍蘭聽完後問:“你想出宮嗎?
”
這一次書秀果斷搖頭:“奴婢是公主的暗衛,無論生死都會留在公主的身邊。
”
齊劍蘭對她的忠心并不懷疑,擺了擺手道:“繼續好好伺候棠妙心,她有任何異常立即彙報。
”
書秀應了一聲後退了下去。
她回去的路上,心裡卻不自覺地想起棠妙心的話,誰不想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隻是像她這樣的人,怕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自由。
她心裡并不讨厭棠妙心,甚至是有些喜歡的,但是她的個人喜好從來都不重要。
她清楚的知道這些,有些情緒卻終究無法渲洩,她下意識地踩在路邊的石子上,直接将石子踩得粉碎。
棠妙心在書秀離開的時候就知道了,翻了個身,輕掀了一下眉。
她從見到書秀的第一眼起,就知道這不是個普通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