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孤舟看着成明帝問：“父皇為何要殺棠九歌？
”

　　成明帝回答：“因為他是亂臣賊子，他若活着，會動搖大燕的根基！
”

　　甯孤舟微微斂眉，成明帝看着他問：“昨夜棠九歌都跟你說什麼了？
”

　　甯孤舟回答：“他說父皇的皇位得來不正，是殺了幼帝和攝政王後奪來的。
”

　　成明帝沒料到他會回答得如此直接，倒有些意外，冷聲道：“你信嗎？
”

　　甯孤舟的聲音冰冷：“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這天下如今是父皇的天下！
”

　　“兒臣隻知道父皇是千古明君，開創了大燕盛世，父皇的功績，天地可鑒！
”

　　“至于曾經的過往，父皇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并不重要。
”

　　成明帝聽到這話笑了起來：“不愧是朕最聰明的兒子，看事情看得通透。
”

　　甯孤舟的眸光微斂，掩去了眸子裡的冷意。

　　成明帝又道：“你能這樣想，朕很欣慰。
”

　　“棠九歌狼子野心，離開大燕多年，突然回來，隻怕會意圖不軌。
”

　　他說到這裡看着甯孤舟的眼睛道：“朕知道你一向胸有大志，朕給你一個機會。
”

　　“昨夜棠九歌沒有殺你，那便是對你另眼相看。
”

　　“朕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殺了棠九歌，朕便立你為太子！
”

　　甯孤舟的眉頭微擰：“眼下大哥是太子，兒臣無意跟大哥争太子之位。
”

　　“别裝了。
”成明帝沉聲道：“你和太子是什麼關系，朕心裡清楚。
”

　　“你這些年來一直藏盡鋒芒，被衆兄弟欺辱，以你的性子，真的甘心嗎？
”

　　甯孤舟沒有說話，眸光微斂。

　　成明帝接着道：“你是朕的兒子，朕知曉你的心思。
”

　　“這個機會朕如今給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
”

　　“這事你自己掂量，朕乏了，你退下吧！
”

　　甯孤舟離開，成明帝看着于嫔道：“你聽到棠九歌回來了，是不是很意外？
”

　　于嫔握着帕子，輕聲道：“是很意外，畢竟他是臣妾的救命恩人。
”

　　成明帝冷笑：“隻是救命恩人嗎？
”

　　于嫔點頭：“是的，隻是救命恩人。
”

　　成明帝盯着于嫔看了好一會，最終冷笑道：“就算你有其他的心思也沒用，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你。
”

　　一向懦怯的于嫔擡頭看着成明帝：“到如今，皇上又何必再如此侮辱我？
”

　　“自我進宮後，便被圈在這宮牆裡，如今一雙兒女早就長大。
”

　　“就算曾經有過不該有的心思，到如今也早就歇了。
”

　　“皇上若是不信我，大可将我殺了！
”

　　成明帝看着她道：“殺了你？
你活着可比死了更有價值！
”

　　于嫔聽到這話，隻覺得全身發冷。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價值就是牽制甯孤舟。

　　隻要她在宮裡的一天，甯孤舟都會乖乖地聽成明帝的安排。

　　雖然今天甯孤舟沒有答應成明帝會棠九歌，但是她知道如果成明帝用她威脅甯孤舟，他很可能會妥協。

　　甯孤舟若真的殺了棠九歌，往後與棠妙心又當如何相處？

　　這是要壞了甯孤舟的姻緣！

　　她知道甯孤舟看着性子冷，其實最是長情，他若喜歡一個人，那便是一生一世！

　　若成明帝拆散了他們，以甯孤舟的性子，後半輩子怕是會孤身一人！

　　她一生不幸，不願甯孤舟和她一樣，被成明帝左右。

　　她恨了成明帝幾十年，都不如這一刻來得濃烈。

　　隻是她不敢多說什麼，因為她知道不管說什麼都沒有用，反而會激怒成明帝。

　　激怒成明帝，對甯孤舟而言沒有半點好處。

　　她低眉順眼地道：“皇上說的是，臣妾往後一定會好好伺候皇上。
”

　　成明帝看着她這副樣子，心裡反倒舒服了些。

　　他傷得終究不輕，說了這麼久的話後是真的累了，便讓她退下，把李仁英喊進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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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嫔出去的時候看了成明帝一眼，然後輕斂了眸光退了下去。

　　她的性子綿軟，真正的連隻雞都不敢殺，可是在這一刻，她卻想殺了成明帝！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魔鬼！

　　于嫔暗暗在心裡發誓，她絕不能讓成明帝得逞！

　　于嫔留在成明帝那裡侍疾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她能在這個時候留在成明帝那裡侍疾，足以讓宮裡的女人各種猜測。

　　甯孤舟從皇宮出來的時候，心情不算好。

　　他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往裡看了一眼，鳳眸微眯，眼裡泛起殺意，卻很快又壓了下去。

　　棠妙心休息好後，心裡記挂棠九歌，便去決定去看他。

　　她過去的時候，看見程立雪站在門口拿着一朵菊花在撕花瓣，嘴裡似乎還念念有詞。

　　她輕撇了一下嘴，對程立雪吹了聲口哨：“山長，數清楚這朵花有多少瓣了嗎？
”

　　棠九歌進京後發生的事情，程立雪已經全部知曉。

　　他在這裡站了也有小半個時辰了，一直在糾結要不要進去。

　　他沒臉見棠九歌，但是又想見棠九歌。

　　他進去怕被打死，不進去又不甘心。

　　于是他就拿了朵菊花在撕，數着進去和不進去。

　　棠妙心一過來，就打亂了他所有的節奏，完全忘了他剛才數到哪裡了。

　　他索性把手裡的菊花往地上一丢：“數不清了。
”

　　棠妙心笑了起來：“你看看你這心亂如麻的樣子，這是虧心事做多了吧？
”

　　程立雪也不否認：“當年确實做了虧心事，折磨了我很多年。
”

　　“眼下正主來了，想進去道個歉，又惜命，怕被打死，要不你進去幫我問問你爹他願不願意見我？
”

　　棠妙心白了他一眼：“你難道不覺得我比裡面的人更危險嗎？
”

　　程立雪：“……”

　　他難得覺得她說了句大實話。

　　他歎了口氣，正準備說話時，門從裡面打開，郁寒走出來道：“主上請程山長進去一叙。
”

　　程立雪：“……”

　　他在見到棠妙心的時候，其實已經準備想遛了。

　　這會門開了，棠九歌請他進去，他要是遛了，那也太丢人了。

　　他咬了咬牙，擡腳就往裡走，頗有幾分視死如歸的樣子。

　　棠妙心看到他的樣子賞了他一記白眼，這貨世外高人的樣子終于裝不下去了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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