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寒知道,作為殺伐果斷的棠九歌,給鐘衍留的時間夠多了。
他輕聲道:“臣明日想去監斬。
”
棠九歌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
他知道他郁寒這是覺得鐘衍今天會現身,想親自把鐘衍抓回來。
他卻遠沒有郁寒那麼樂觀,鐘衍是他養大的,他了解鐘衍的性子。
郁寒想去,棠九歌覺得郁寒重情義,他沒有看錯人,也好讓郁寒徹底對鐘衍死心。
郁寒确實如棠九歌所料,他想親自把鐘衍抓回來。
鐘衍今日隻要回來,就能救下自己的妻兒。
郁寒還決定,若鐘衍來了,他也會想辦法為鐘衍求情,留鐘衍一條命。
他出宮到刑場的時候,鐘衍的妻兒已經被綁在刑台之上,母子兩人的面色都還算平靜。
鐘衍的妻子看到郁寒的時候,立即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為他們求情。
可惜的是,郁寒的目光隻是掃了她一眼,就直接坐在旁邊觀刑的坐位上,靜待鐘衍的到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很快就到了午時三刻,而鐘衍到現在都沒有現身。
郁寒的面色十分陰沉,在旁邊的官員問他三次可否行刑之後,他輕點了一下頭。
鐘衍的妻子終于慌了,她拼命地掙紮,喊道:“郁大人,救命!
我家侯爺絕對做不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
”
“歆兒還小,我求你去跟國主求情,放了歆兒吧!
”
她心裡雖然慌,卻覺得有郁寒在,一定能救下他們母子。
畢竟郁寒對鐘衍一直十分關照。
她還覺得今天這事應該是棠九歌做做樣子,為的是逼鐘衍出來,不可能真的殺了他們母子。
因為她的兒子也喊棠九歌皇爺爺,他們是至親的一家人!
她的心裡對棠妙心有着濃烈的恨意,一個鄉野長大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就該有自知之明,将皇位讓給鐘衍。
如果棠妙心要是識趣的話,鐘衍也不至于铤而走險,他們也不至于陷入這樣的險境。
她心裡甚至還有些怨棠九歌,當初既然收養了鐘衍,把鐘衍當做繼承人培養,就不應該把棠妙心再接回來!
自從棠妙心回到歸潛後,棠九歌對鐘衍就冷淡了很多,朝中的大臣對鐘衍都不如之前尊重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鐘衍當然得為自己謀取利益。
這又有什麼錯?
是棠九歌太絕情了!
郁寒聽到這句話心裡對他們母子的最後一絲憐憫也消失了。
如棠九歌所言,鐘衍的行事,他的妻子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
事到如今,她居然還完全不承認,真的是可笑!
他想起之前棠九歌的話,覺得可能真的是這幾年國主性子溫和了,讓人以為他已經拎不動刀了。
郁寒對行刑的官員道:“念他們的罪名吧!
”
行刑的官員點頭,當衆宣讀了鐘衍犯下的罪,并列出了相關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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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讀罪名的時候,郁寒在看台下的人,台下沒有鐘衍。
在這一刻,郁寒對鐘衍失望到極緻。
他此時無比慶幸棠九歌找回了棠妙心,否則将歸潛交到鐘衍這種薄情狠辣的手裡,簡直就是歸潛的禍害。
鐘衍的罪名念完後,行刑官就直接将鐘衍的妻兒斬首。
鐘衍的妻子在被推向刑台的時候還有些發蒙,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心裡甚至還存有最後一絲執念,覺得棠九歌就是在吓她,要把鐘衍逼出來,不會真的殺了他們。
可是當她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兒子身首異處時,她就知道她錯了!
她徹底慌了,整個人簡直就要瘋,怎麼會這樣?
隻是不管她怎麼掙紮也沒有用了,因為下一刻,劇痛傳來,她也徹底沒了氣息。
郁寒全程冷眼看着鐘衍妻子的反應,眼裡滿是寒意。
從鐘衍妻子今天所作所為來看,這個女人是什麼都知道。
可惜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們怕是都忘了,國主當年剛登基時殺伐果斷的手段,朝中那些别有用心的大臣,哪個不被他收拾得服服貼貼?
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國主給的,國主什麼時候都能收回。
隻是在這一刻,他心裡卻有些難受,這些年來,他終是錯看了鐘衍。
晨時三刻,棠妙心的儀仗準備出宮。
她看到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她的心裡有些無奈。
往後她不管去到哪裡,隻怕身後都會跟着一大堆人。
甯孤舟原本要和她一起去,卻被她拒絕了。
甯長平和書秀她好帶出去,帶上甯孤舟,反而會讓陸塵閑縛手縛腳。
甯孤舟看着他們出宮,心情略有些複雜。
蘇樂天在他身邊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在人前公布我和妙心的關系了,就能陪她去福壽寺了。
”
他其實也想跟過去,卻因為他在夜宴的時候對外宣稱了他第一城二公子的身份,也不方便跟着她。
最可氣的是,甯長平在聽說棠妙心要帶她出門,她高興得連蘇樂天也不要了。
他原本想要換件侍衛服跟過去,才混進侍衛的隊伍裡就被甯長平認出來。
她不但把他拎了出來,還兇巴巴地對他揮拳頭,讓他别搗亂。
弄得蘇樂天心裡糾結不已,他十分懷疑他在甯長平心裡的地位遠不如棠妙心。
甯孤舟問他:“你是想陪妙心,還是想陪長平?
”
蘇樂天笑着道:“這不都一樣嘛,反正她們都在一起,陪誰不是陪?
”
甯孤舟聽到他這話,想擰掉他的腦袋,這貨越來越沒有節操了。
和他們成反比的是莫離。
莫離在聽到棠妙心要帶書秀出宮的消息時,第一時間就來找棠妙心,想跟去福壽寺。
棠妙心知道他作為秦王府的侍衛不算顯眼,他這段時間看書秀的時候,眼睛上恨不得長雙勾子,她便同意了。
他此時美滋滋地跟在書秀的身後,整個人就是大寫的“開心”兩個字。
一行人剛走出城門,他便悄悄地塞了一個小水壺給書秀:“你走這麼遠的路,渴了吧?
”
書秀:“……”
從來就隻有她照顧别人,這樣被莫離照顧和關心,這種感覺有些怪怪的,卻又出奇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