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秀歎氣：“殿下折殺我了，就算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教你為君之道。
”

　　“畢竟不管是歸潛國主，還是秦王，對于這些事情，都比我懂得多得多。
”

　　“隻是他們素來寵你，不管什麼事情，你鬧上一鬧，他們都會由着你。
”

　　“殿下處事一向随性，有些時候還有些散漫。
”

　　“你若不居高位，怎麼随性散漫都無所謂，受牽連和影響的隻是少數幾個人。
”

　　“但是你若成了一國之君，影響就極大，像朱成元這樣的官員，破壞力有多大，殿下今日也看到了。
”

　　棠妙心伸手摸了摸書秀的腦袋道：“普天之下，像書秀這麼聰明又有膽色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

　　書秀輕笑道：“謝殿下誇獎。
”

　　棠妙心單手負在身後道：“你當得起我的這番誇獎。
”

　　她說完看着書秀道：“隻是我這人養成了現在的性子，要改并不太容易。
”

　　“我相信我身邊的人，卻也不會去助長他們心裡的欲望。
”

　　“所以我會設立相關的監管制度，卻又不會處處都盯着他們，畢竟人和人之間總歸得有基本的信任。
”

　　書秀聽到這話眉頭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見棠妙心笑眯眯地道：“我覺得之前隻是讓你幫我訓練我的私兵有些大材小用了。
”

　　“你有這樣的覺悟，我覺得你不做青州牧，簡直是天理難容。
”

　　書秀：“……”

　　她對權利沒有什麼興趣，且成為一個合格的州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忙道：“我是一個女子，不宜做官。
”

　　棠妙心淡聲道：“女子怎麼了？
女子就合該被男子壓下一頭嗎？
”

　　書秀忙道：“當然不是……”

　　“自然不是。
”棠妙心打斷她的話道：“我是歸潛的儲君，以後會繼位成為歸潛的君主。
”

　　“我是女子，我要堂堂正正地壓歸潛除了我爹之外所有的男子一頭，他們也不敢有意見！
”

　　書秀見她的眼裡染上了霸氣，眼裡還有了幾分笑意：“以殿下的身份和能力，要做到這件事情并不難。
”

　　棠妙心淡聲道：“我也這麼覺得，我将會成為曆史上從未有過的女帝。
”

　　“與此同時，我也會重用有能力的女官，我用人隻憑能力，不認性别。
”

　　書秀沒想到今天的讨論最後會偏到這個方向。

　　她下意識地朝站在一旁的甯孤舟看去，他此時還在翻看着冊子，并不參與他們的話題。

　　書秀便問：“王爺，對于任用女子為官這事，您怎麼看？
”

　　甯孤舟頭也不擡地道：“長平當年帶着兵馬能橫掃千軍，你帶着兵馬打到臨淵的王庭。
”

　　“隻要是優秀的女子，為何不能為官？
”

　　書秀一聽這話便知他也是同意讓她暫管青州事務。

　　她往後退了一步，對着甯孤舟輕輕一揖道：“謝王爺和殿下信任，我會盡快讓青州走上正軌。
”

　　甯孤舟已經将手裡的賬冊看完，淡聲道：“我和妙心不能在青州久留，明天就會回秦州。
”

　　“這一次到青州的一千餘士兵會全部留下來給你，青州的事情全權交給你打理。
”

　　書秀：“……”

　　她剛才還跟棠妙心說不要這樣放權，不要太過相信下面的人。

　　可是此時她聽到甯孤舟的這句話裡，心裡卻不自覺地生出了幾分激昂的情緒。

　　因為他們的信任，她知道有多麼珍貴。

　　隻是青州目前就是一個爛攤子，想要打理好，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忍不住道：“王爺，殿下，我之前從來沒有打理過一州的事務，這件事情我未必能做好。
”

　　棠妙心朝她微微一笑：“書秀，你要對你自己有信心。
”

　　“這世間的事情，從沒有人是生來就會的，都是憑着自己的智慧來學習和掌握的。
”

　　“你之前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我覺得反倒是件好事，這樣你就不會拘泥于所謂的經驗之中。
”

　　“你能按自己的想法，大開大合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

　　“我和王爺的要求很簡單，你隻要打理好青州就好，我們也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

　　書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殿下，我和莫離才剛剛成親。
”

　　她的言外之意是他們這一路過來都沒有太多親密的時光，現在讓她來打理青州，他們怕是連親近的時間都沒了。

　　棠妙心笑道：“我和王爺的三個孩子還在秦州等我們。
”

　　“那麼小的小甜豆就開始監管着整個秦州，你難道還能比不過小甜豆？
”

　　書秀愣了一下，她從沒有想過，這事還能有這樣的比法！

　　棠妙心拉過她的手道：“這事辛苦你了，等你有了打理青州的經驗後，你就會有長足的進步。
”

　　“我以後會成為女帝，我盼着你能資格做我的女相。
”

　　書秀對上棠妙心的眼睛，見她的眼裡滿是鼓勵。

　　書秀覺得自己不算是有野心的人，但是沒有人會不想自己得到别人的認可。

　　她之前不過是個藏匿于暗處見不得光的暗衛，帶過飛雲騎，扮過婢女，還數次和人以命相搏。

　　她最初跟在棠妙心的身邊時，不過是因為棠妙心說要帶她去看天下的風景。

　　自從她跟在棠妙心的身邊後，看到的風景遠超她的想象。

　　她知道自己有幾分能力，但是到底有幾分能力，她其實并沒有真正去想過。

　　這一路過來，她護着棠妙心，幫着處理各種繁雜的事物，置身于危險之中，又數次化險為夷，刺激的不行。

　　而今棠妙心說要讓她做她的女相，她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不行。

　　可是她再想想，卻又覺得或許可以試一下。

　　她想試一下，不是因為自己野心，而是自己對自己的認可。

　　她朝棠妙心深深一揖道：“我試試看。
”

　　她說完又直起腰來笑道：“萬一不行的話，反正有王爺和殿下來收尾。
”

　　棠妙心聽到這話十分耳熟，這不就是她平時的心态嘛！

　　她去做某些有難度的事情時，就會想着有甯孤舟和棠九歌幫她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