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杯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甯孤舟又為他倒了一杯,輕歎了一口氣:“我這一次去第一城見到三哥了。
”
六皇子在秦州也聽到了三皇子的死了訊,他有些難過:“三哥是我們衆多兄弟中性子最好的一個。
”
“隻可惜……”
“他應該還活着。
”甯孤舟打斷了他的話道:“他不想回大燕,自己上的奔馬河。
”
六皇子愣了一下,甯孤舟的眸光微深:“隻是就算他活着,我們兄弟間應該再難有見面的機會。
”
“他應該不會再回皇宮,會刻意避開我們。
”
六皇子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是三哥會做的事情。
”
“我們原本也能像尋常人家的兄弟一般相親相愛,卻被皇權折騰的手足相殘。
”
“若有來生,我不要再生在皇族,甯願做個尋常人。
”
甯孤舟聽到他的這句話有些意外,早些年六皇子為了權勢可以說是不擇手段。
如今他的心态似乎已經完全變了。
六皇子又道:“你打大燕的時候我就留在秦州好了,京城那個地方,我是不想再回去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他。
”
甯孤舟知道六皇子嘴裡的他指的是成明帝,做父親做到成明帝這一步,真不是一般的失敗。
甯孤舟淡聲道:“你若不想回京城,那就留在秦州。
”
六皇子頓時就笑了起來:“好!
”
他今天來找甯孤舟,原本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如今甯孤舟答應了,他覺得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他一舒坦,就多喝了點酒,酒一喝多,他就表示他要做詩。
秦王府一堆武将,對于舞文弄墨這種事情興趣缺缺。
六皇子的身份擺在那裡,他要做詩,便有人取來筆黑紙硯。
六皇子提筆揮灑:“離京已七載,從未思故鄉。
君問何所以,皆因曾斷腸。
四海為旅客,始知天地闊。
不欲立功業,天涯獨自閑。
”
他這詩寫得粗淺,衆武将都能看得懂,一個個扯着嗓子喊:“好詩,好詩!
”
程立雪掃了一眼那首詩,他其實挺嫌棄的,這詩韻腳就沒幾個能對得上的,意境也平平,全是大白話,卻勝在是真情實感。
他看了六皇子一眼,覺得他長進了不少,不再是京城那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青年。
他站起來端着酒杯對着甯孤舟道:“王爺,我敬你一杯!
”
“等你平定大燕之後,我要繼續執掌國子監,為大燕培養最優秀的人才。
”
甯孤舟笑着和他喝了那杯酒:“辛苦程太傅。
”
棠妙心今天喝的是果酒,她酒量不算好,在秦州,哪怕是果酒度數也高,她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她單手托着腮道:“程太傅,程山長,你以後若是再執掌天下的教習之事,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
”
“以前的國子監風氣太差了,你的眼也真瞎,居然還把棠江仙請去做琴夫子。
”
“就她那品性,去做夫子,簡直就是誤人子弟。
”
程立雪也喝得有點多,笑道:“國子監從不誤人子弟,哪怕是個廢物進了國子監,也能學有所成。
”
“要說當年國子監,我教了那麼多的學生,就兩個學生讓我頭疼。
”
“一個是公主,她之前真的是榆木腦袋,怎麼都教不會。
”
“另一個就是王妃,一進國子監,就把國子監搞得烏煙瘴氣。
”
“搞得烏煙瘴氣不說,還帶頭作弊,那作弊的手法還高明得不行,一般人還識不破!
”
他說到這裡又指着甯孤舟道:“還有王爺,當年居然還幫着她考試作弊,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