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修點頭後問:“殿下呢?
”
侍衛指着書房的方向道:“莫離今天審問出來了各世家的産業清單,王妃在那裡研究。
”
沐雲修知道棠妙心今天把華五公子給片了的事,他忙其他的事情去了,沒有過問這件事情。
他也不覺得對華五公子用淩遲之刑有什麼不對,畢竟就華府一家子做的事情,做片了都不為過。
身居高位者,既需要胸懷天下,體恤百姓,也需要雷霆手段。
沐雲修略想了一下,便決定去找她商議後續的事情。
眼下秦州的戰事雖然還沒停歇,但是開城已經徹底穩固:
所有的臨淵人已經被趕走,城内别有用心的世家大族也被清理幹淨。
整個開城百廢待興,這個時候的決定十分重要。
他進到書房的時候,棠妙心正在那裡看着什麼。
棠妙心此時正在看莫離從府衙的大牢裡牢出來的資料,發現這些世家大族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有錢。
他們這些年來趴在秦州百姓的身上吸血,累積了十分可怕的财富。
看着這些數字,她簡單不敢想這是在貧苦的秦州上的富戶。
她之前看到富得流油的華府,以為他們家中是個例。
可是看到這些東西後,她就發現,這不是個例。
這一次被她騙進王府的那些世家大族,随便哪家都富得流油。
把這些财富累積到一起後,秦州的百姓就算是十年不交賦稅,秦王府也能撐得住。
她見沐雲修進來便道:“你來得正好,看看這些。
”
沐雲修拿起那些東西看了看後,十分平靜地道:“恭喜殿下!
”
“十年不出門打劫,也不會被窮到。
”
棠妙心:“……”
她看了他一眼道:“沐先生,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變損了不少?
”
“我記得我們剛認識的那會,你明明是個很斯文的讀書人?
”
沐雲修慢條斯理地道:“我現在也是斯文的讀書人,隻是跟在殿下身邊久了,染上了些許損氣。
”
棠妙心輕撇了一下嘴,直接問他:“關于後續開城的治理,你有什麼想法?
”
沐雲修回答:“開城這一次算是不破不立,對秦王來講,是一件好事。
”
“隻要秦王這一次能将臨淵徹底打敗,守得住這筆财富,往後秦州就能步入一個新的台階。
”
棠妙心淡聲道:“守住秦州,這事完全不用懷疑。
”
沐雲修笑了笑:“也是,所以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份東西,你先看看。
”
他說完遞給棠妙心一份卷宗。
棠妙心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
他不緊不慢地道:“這是我對開城現階段一些政令的調整,你有什麼意見都可以提出來,我們再修改。
”
棠妙心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她打開卷宗仔細看了看後,再次感歎她這次把沐雲修帶過來是多麼明智的選擇了。
這份卷宗上,十分詳實地分析了秦州的現狀,仔細羅列了休養生息和鼓勵農耕的策略。
這些都是大方向上的,具體操作方式還沒有寫出來。
但是光是這些就夠讓棠妙心震驚了,因為這些非常符合開城的現狀。
且這些方向,和棠妙心熟知的某些曆史上經典的策略不謀而合。
她看完後有些感慨地道:“沐先生,就沖着你這的這份卷宗,我覺得你就算是再多損我十句,我也不會還嘴。
”
她朝他看去時,他正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再淺淺地抿了一口。
此時書房裡的燈都燃了起來,昏黃的光線十分柔和。
他喝茶的樣子十分優雅,再配上他溫雅的氣質,以及書房裡靜雅的背景,他整個人就是一幅畫。
他淡聲道:“殿下說笑了,我就算損你一百句,也比不上你損我一句。
”
“因為你一開口,就是絕殺。
”
棠妙心輕笑了一聲,沐雲修問道:“這上面的方案殿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
棠妙心回答:“大方向上是沒有什麼補充的,隻是執行的時候在細節上需要留心。
”
“不要讓原本利民的政策,最後變成養肥貪官的政策,盤剝到尋常百姓就行。
”
沐雲修覺得她這話說到了最關鍵處。
這些政策的制定不難,難的是落到實處的環節。
他便道:“殿下說的沒錯,我們可以先在開城執行,看看在執行的過程中會出現什麼問題。
”
“發現問題之後,再随之做出調整,做好監管。
”
棠妙心點頭,兩人就如何執行的事情又仔細探讨了一番。
桑硯在外面喊:“殿下,羊肉炖好了,也烤好了,可以吃了!
”
他是饞得不行了,隻是她沒動筷子,他也不敢先吃。
棠妙心應了一聲,對沐雲修道:“這些事情就辛苦沐先生了。
”
沐雲修淡聲道:“殿下覺得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将這份卷宗抄一份送給秦王。
”
棠妙心愣了一下後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全。
”
秦州說到底是甯孤舟的秦州,這種大的政策的制定,怎麼也得經過他甯孤舟的同意。
沐雲修看着她道:“殿下,我知道你和秦王的感情極好。
”
“但是你們如今畢竟還沒有正式成親,你還是歸潛的皇太女。
”
“有些事情,涉及的東西太多,前段時間打仗時,很多時候是權宜之計。
”
“但是秦州穩固下來後,在這些大事的處理上還是需要一些邊界,也需要互相尊重。
”
棠妙心聽到這話時心裡有些感觸。
她和甯孤舟的感情無需質疑,但是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裡,有些事情她插手過多的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一次兩次甯孤舟不會在意,次數多了,他難免會生出一些想法來。
這些事情弄得多了後,容易影響夫妻之情。
她笑着對沐雲修輕輕一揖道:“多謝沐先生提醒。
”
沐雲修避開她這一禮道:“殿下是歸潛的儲君,這天底下隻有極少數人能受得起你的禮。
”
“而我明顯不是這極少數中的人一個。
”
他越是和她相處,對她就越是敬佩。
他如今對她雖然已經沒有男女之情,卻依舊覺得見到過這樣好的她之後,這世間怕是再沒有女子能入他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