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妙心笑嘻嘻地否認：“我不是鬼醫，鬼醫成名多年，怎麼可能像我這麼年輕！
”

　　“你們剛到京城吧？
還不知道鬼醫就是國子監的山長程立雪吧？
我是他的弟子，學了他醫術一點皮毛而已。
”

　　鬼醫這個鍋，她扣在程立雪的身上就沒有想過要拿回來。

　　郁寒還想說什麼，中年男子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剛才棠妙心那幾針下去，不但止住了他的咳嗽，還讓他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之前胸口一直又憋又悶，現在這種感覺一下子就散了不少。

　　他朝她看去，心裡百感交集，如果不是棠妙心的銀針鎮着，他怕是又要咳起來了。

　　他上次在明月樓暗中看了她好幾眼，卻因為隔得遠了，終究看得不太真切。

　　如今她就在他的面前，她的模樣和蘇靈兒極為相似，卻獨獨那雙眼睛像極了自己。

　　他見她之前，準備了一大堆的話，同時也努力把自己狀态調到最佳。

　　沒料到一見到她，他還是太激動了，先咳個不停。

　　現在看到她，他卻發現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棠妙心也感覺到了他的情緒，微微歪着頭問他：“大叔，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

　　中年男子輕輕搖頭：“之前在明月樓的時候我有偷偷看過你幾眼，但是你應該沒有看到我。
”

　　棠妙心聽他說這話覺得他還挺實在的，卻笑道：“大叔，你一把年紀了，偷看年輕的女孩子，會不會不太好？
”

　　中年男子笑了起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隻要不存龌龊之心，多看幾眼應該無妨。
”

　　他在她的面前原本就溫和，這一笑便将兩人的陌生感一下子笑掉大半，溫和中還透着絲絲暖意。

　　棠妙心挑眉道：“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偷看這事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

　　中年男子溫聲道：“初次見你，心情太過激動，難免就有些失态。
”

　　“之所以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也不過是仗着自己是長輩，内心坦蕩。
”

　　棠妙心發現他說話的時候，無論是模樣還是語調，都讓人覺得十分舒服。

　　再配上他儒雅俊朗的外表，如沐春風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

　　她直接問他：“大叔自稱是我的長輩，不知道是哪一種長輩？
”

　　中年男子微微遲疑了一下，終究道：“妙心，我是你父親。
”

　　棠妙心之前對他的身份就有些猜疑，但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她不太确定這是不是局。

　　畢竟成明帝這個狗皇帝心思深，花樣多，她不得不防着些。
”

　　她笑着道：“現在的人都喜歡做别人父親嗎？
”

　　“萬戶侯說他是我爹，程立雪前幾天也說他是我爹。
”

　　“現在又多一個你，難道是因為我太優秀，所以你們都喜歡做我父親？
”

　　中年男子微有些意外：“程立雪說他是你爹？
”

　　棠妙心點頭：“對啊，然後被我當場識破，臭罵了他一頓。
”

　　“大叔，我是看你長得好看，還沒有罵你。
”

　　“你要是提供不了證據能證明你是我爹，我可能就要開罵了。
”

　　郁寒忍不住在旁插話道：“主上一聽到你的消息就不遠千裡從歸潛趕了過來。
”

　　“他身體一直不太好，這一路過來，險些掉了半條命……”

　　中年男子擺手讓他不要再說，隻道：“這是我心甘情願的，沒什麼好說的。
”

　　他說完輕輕一歎，看向棠妙心：“你讓我拿證據證明自己是你的父親，我還真沒有。
”

　　“當年出事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細算起來，我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
”

　　“且今日見你，多少有些倉促，你對我有所懷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

　　他的話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在些哽咽。

　　當年和蘇靈兒分開，是他這一生最大的痛。

　　如今面對棠妙心，他緊張之餘全是愧疚，他欠她們母女實在太多。

　　她出生時他不在她們母女的身邊，一眨眼，蘇靈兒已經不在人世，棠妙心也這麼大了。

　　棠妙心見他的眼底滿是壓不下的悲痛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假的。

　　她問他：“你是誰？
叫什麼名字？
是什麼人？
”

　　郁寒聽她問得如此直接，微微擰眉，又想插話。

　　中年男子卻道：“無妨，這些本來就該告訴她的。
”

　　他輕聲道：“我叫棠九歌，是老萬戶侯的養子，棠鎮南的兄長。
”

　　棠妙心十分意外，忍不住問：“棠九歌？
老萬戶侯的養子？
你不是攝政王？
”

　　她到京城這麼長時間了，從來沒有聽過棠九歌的名字，也不知道萬戶侯還有個兄長。

　　這也不怪她，她總共也隻去過萬戶侯府三次，和李氏以及萬戶侯的關系更是差到極緻。

　　她每次去萬戶侯府，都把萬戶侯府攪得天翻地覆。

　　因為關系實在是太差，他們從來就沒有好好說過話，自然也就沒有人跟她說琮棠九歌的事。

　　更不要說萬戶侯為了讨好成明帝，棠九歌的名字，成了萬戶侯府的禁忌，從不讓任何人提起。

　　棠九歌也愣了一下：“你……你該不會一直認為你父親是容淵吧？
”

　　攝政王的全名是容淵。

　　他也是大燕的傳奇人物，當初太祖得到大燕的江山後，封容淵的父親為異姓王。

　　容淵博學多才，能力非凡，比他的父親還要優秀得多，年紀輕輕便在朝堂之上有了一席之地。

　　先帝駕崩時，膝下的幾位皇子年紀還小，為了穩固大燕的江山，便将先太子托孤給容淵。

　　至此，容淵便成了大燕的攝政王。

　　這一次棠妙心也傻了眼，她有些呆呆地問：“難道不是嗎？
”

　　棠九歌笑了起來，輕搖了一下頭道：“當然不是！
”

　　“容淵比我們都還要再大七八歲，論長相不算十分出衆，靈兒嫌他老，還嫌他醜。
”

　　棠妙心：“……”

　　她設想過無數遍的結果，居然被“老”和“醜”這兩個字直接打翻。

　　因為蘇靈兒是她的母親，她便不自覺地蘇靈兒是個成熟穩重的人。

　　卻忘了，當年的蘇靈和她現在的年紀相差不多。

　　她應該用她自己的審美與想法代入一下當年的蘇靈兒……

　　棠九歌看到她的表情，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些：“你娘當年看上我，就是因為我長得好看。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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