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妹說這些謊言的時候，那叫一個聲情并茂，好像她多委屈，多不容易一樣。

　　楚月聽得在心裡發笑，也不打斷李阿妹的演戲，她幹脆牽着陸元寶，在一旁坐下，吃起桌子上的瓜子，還摸出兩個橘子，往陸元寶手心裡塞了一個，真成來吃瓜看戲。

　　“……就是這麼弄錯了。女婿啊，瑤瑤才是你的妻子。楚月她不是。我現在帶瑤瑤過來，是來說清楚這件事情，也是把她們兩人換過來。”李阿妹把楚瑤瑤往陸戰凜面前一推。

　　楚瑤瑤雖然嫌棄陸戰凜是個殘疾，可是一想到楚月現在的好日子，她嫉妒的牙癢癢，為此甘心在陸戰凜面前搔首弄姿，用最嬌滴滴的聲音說。

　　“戰凜哥哥，都是我媽一不小心弄錯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妻子。楚月她根本什麼都不是。”

　　陸戰凜擡眸，眼神冰冷，厲聲說道，“你們當軍婚是兒戲嗎？是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說換回來就換回來的？”

　　李阿妹和楚瑤瑤雙雙被陸戰凜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們一輩子被普通男人包圍着，什麼時候見過陸戰凜這樣從戰場上曆練出來的氣勢驚人，如同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哪怕陸戰凜此時坐在輪椅上，依舊能把她們震懾住。

　　李阿妹跟楚瑤瑤跟被點了啞穴一樣，被陸戰凜冷眸注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時間，這個屋子裡，隻剩下楚月嗑瓜子的咔哒咔哒聲音。

　　寂靜許久，最後打破沉默的人，還是楚月。

　　“換啊，你們想換，那就換好了。”

　　楚月此言一出，别說是李阿妹和楚瑤瑤，連陸戰凜都震驚到恍惚，差一點上演“醫學奇迹”從輪椅上站起來。

　　李阿妹一轉頭，“楚月，你真的同意換回來？不會又跟我提一二三四五的條件？”

　　這次李阿妹長記性，不想再在楚月身上吃虧。

　　楚月拍拍手上的瓜子碎屑，一臉笑容的說，“這次沒條件，你們這麼想換，我就當個好人，換給你們。不過——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光我一個人答應不夠，還要陸戰凜答應。”

　　陸戰凜此時的神情，很顯然他是不答應的。

　　所以楚月好心人做到底，又給想了一個辦法。

　　她說道，“這陣子，我做陸戰凜的媳婦做的不容易，你們現在也看到了，陸戰凜受傷雙腿殘疾，更需要一個能操持家裡的妻子。萬一我們換了，但是楚瑤瑤做的不如我，那陸戰凜豈不是虧了，他怎麼可能會同意。”

　　李阿妹順着楚月說的話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一點道理。

　　她問道，“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楚月站起身，“要我說，辦法也很簡單，楚瑤瑤不是想當陸戰凜的妻子，那就先幹幾天試試，如果楚瑤瑤幹得不錯，陸戰凜說不定就同意了。”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楚月來随軍也不過是半年有餘，如果她真跟陸戰凜相處出感情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同意換人。

　　對陸戰凜來說，哪個女人當老婆都一樣，要得無非是一個能照顧他的人。

　　李阿妹和楚瑤瑤心裡如此想着，但是因為這話是楚月說的，她們還是不放心，因此看向陸戰凜，要聽陸戰凜親口說。

　　陸戰凜擡眸，好似看着李阿妹和楚瑤瑤，實際上看着她們身後的楚月。

　　楚月朝着他點頭。

　　陸戰凜隻能是黑着臉說道，“你們先留下，幹幾天再說。”

　　李阿妹和楚瑤瑤一聽，以為陸戰凜是松口了，如果楚瑤瑤真的幹得比楚月好，她們就能換回來，兩人嘴角已經忍不住在上翹了。

　　楚月輕聲跟陸元寶說，“元寶，去拿掃把。”

　　元寶馬上拿來了掃把。

　　楚月接過後，把掃把往楚瑤瑤面前一扔，“楚瑤瑤，把地給掃了。”

　　楚瑤瑤氣急敗壞的說，“你……你讓我掃地？！”

　　“你現在是這個屋子的女主人，是陸戰凜的未來媳婦，不是你掃地誰掃地？難道讓我一個外人掃地嗎？楚瑤瑤，我提醒你，陸戰凜還看着呢。”

　　楚瑤瑤感受到身旁傳來的冰冷眼神，根本不敢回頭對視陸戰凜的雙眼，隻能是狠狠咬着牙，從地上撿起掃把，開始掃地。

　　楚月坐下來，繼續嗑瓜子，還把瓜子皮往地上扔。

　　這一幕，熟悉的畫面浮現在楚月的腦海裡，隻不過掃地的人是弱小瘦弱的原主，無恥嗑瓜子的人是李阿妹。

　　楚瑤瑤隻能彎腰掃地，好幾次楚月故意把瓜子殼扔在她剛剛掃過的地方，楚瑤瑤想發火，但是一想到陸戰凜看着，隻能咬着牙把怒火咽下去。

　　楚月繼續“好心”提醒道，“怎麼掃個地都這麼慢，你看看時間，怎麼還不去做飯？今天我們五個人吃飯，不用做太多，五菜一湯吧。”

　　“楚月——”

　　楚瑤瑤咬牙切齒的念着楚月的名字。

　　卻在一旁，傳來的擲地有聲的聲音。

　　陸戰凜說道，“按照楚月說的做，五菜一湯，一道都不能少。”

　　李阿妹見楚瑤瑤要暴走，趕緊出來打圓場，“瑤瑤，做飯，我們去做飯。陸戰凜現在是傷員，必須吃好點補身體，媽幫你一起做。”

　　她們兩人把地掃幹淨，又趕緊進了廚房裡。

　　夏日的廚房又熱又悶，家屬院裡沒有用煤氣，用的還是傳統火竈，這一生火，更熱了。

　　時不時有楚瑤瑤的抱怨聲傳出來。

　　楚月的眼神往廚房看了一眼，她看到的不是楚瑤瑤和李阿妹的身影，而是一個瘦弱小女孩，身高還沒竈台高，不得不站在小凳子上，小手抓着鍋鏟做飯。

　　過往的一幕一幕，在此時變得無比清晰。

　　楚月知道這是屬于原主的記憶，因為李阿妹和楚瑤瑤的再次出現，激起來了這具身體裡最後殘留的意識。

　　她收緊下颚，無聲捏緊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