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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百四十五章 罪有應得

萬貫娘子 紫伊281 4773 2025-04-19 15:58

  咣當,天牢的大門打開。

  顧舟停走了進去,一條狹窄幽深的通道,昏暗的光線,腐朽的氣息。

  這裡是大齊最為森嚴的監牢,進不容易,出更難。

  蕭望被關在天牢最深處。

  他已經在這鬼地方不知呆了多久。

  吃的是硬的咬不動的餅子,喝的是能照見人影的米湯,睡的是腐爛潮濕的稻草,沒有人跟他講話,搭理他。

  這裡不見天日,不知時間流轉。

  蕭望覺得再呆下去,他要瘋了。

  可他還有希望走出這裡嗎?

  負責查案的是大理寺顧舟停,顧舟停本就讨厭他,别以為他看不出來,顧舟停心悅南栀,總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用深情的目光凝視着南栀。

  尤其是他娶了秦司悅為太子妃後,顧舟停對他的意見就更大了。

  認為他對不起南栀,每次見到他,都甩臉色給他看。

  蕭琰回來後,顧舟停和紀雲宸更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輔佐蕭琰,想要把他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

  如今,他們成功了。

  他們終于把他拉下馬,推進了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沒希望了,顧舟停不可能讓他從這裡走出去,除非躺着出去。

  蕭望越想越恨,越想越絕望。

  都是孫清婉這該死的女人,瞞着他圖謀不軌,他若能早知道……

  若能早知道,由他來謀劃,必不會是現在這樣,漏洞百出,輕易被人識破。

  蕭望狠狠地一拳砸在地上,牽動了身上的鐵鍊,嘩嘩作響。

  有腳步聲響起。

  蕭望眯起眼,循聲望去。

  一襲紅色的官袍出現在他眼前。

  順着官袍往上,是一張俊美如玉,淡漠的臉。

  是顧舟停。

  蕭望的手哆嗦起來,顧舟停是來結束他的性命嗎?

  “打開。”顧舟停道。

  獄卒上前打開牢門的鐵鎖。

  顧舟停從墨羽手裡接過酒壺,躬身進了監牢。

  蕭望死死盯着顧舟停手裡的酒壺,臉色煞白,他果然是來送他上路的。

  顧舟停居高臨下看了他兩眼,将酒壺放在他面前。

  “請你喝的,百萃樓二十年的女兒紅,你以後怕是沒機會喝到了。”

  蕭望慘然而笑:“我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你是不是很高興?”

  顧舟停輕嗤:“有什麼可高興的?你還不值得我幸災樂禍。”

  “可你做了壁上觀,眼睜睜看着我萬劫不複,就像貓兒戲鼠,眼看着老鼠落入圈套,徒勞掙紮,是不是有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樂趣?”

  “蕭望,走到今日怨得了誰呢?别說你沒懷疑過你母親的死,你沒懷疑過固北的慘禍,可你什麼都沒做,你沉浸在當太子的喜悅裡,而後一心隻想如何坐穩自己的太子之位。也别說你走出永壽殿的時候,沒懷疑過孫清婉在永壽殿做了手腳,你有過機會,可權力迷了你的心,你選擇裝糊塗,裝無辜。”

  “你血口噴人。”蕭望憤怒道。

  顧舟停冷笑:“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從你和南栀定親,我就開始觀察你,你是如此自私自利,南栀為你做了那麼多,費心費力将你捧上人人能看到的地方,而你,心安理得的将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享受所有贊譽,絲毫不提那個為你辛苦付出的人。”

  “固北慘敗後,哪怕你跟我跟紀雲宸提一句,固北的事是否有問題,我們都會繼續站在你這邊,替南栀繼續幫你,可你沒有,那時候,你在忙着争取當太子。”

  “你以為,若沒有上官一家的壯烈,讓滿朝文武倍感唏噓,說不出反對二字,你當得上這個太子嗎?蕭望,你就是個記吃不記恩的人,薄情寡義,寡廉鮮恥。”

  “不是你想的這樣。”蕭望叫囔道,帶着哭腔。

  “誰說我沒有懷疑過固北的慘敗,我知道如果這裡面有問題,那必然是天大的問題,我隻有當上了太子,才有權力和能力去查。”

  “那你查了嗎?”顧舟停厲聲反問。

  “查了,查不到。”

  “所以,你早早放棄了?安安心心當你的太子了?”顧舟停冷笑:“蕭望,雖然你經常說謊,但你真的不善于說謊,你身邊有幾個能用的人?有嗎?你叫誰去查的?問神還是問鬼?你壓根就沒想過查,提都不敢提,因為那是皇上心中的痛,不願人提起的痛,所以你回避了這事兒,現在你跟我說你查了,你來告訴我,你叫誰查的,怎麼查的。”

  面對顧舟停的咄咄逼人,蕭望的氣勢徹底弱了下去。

  顧舟停慧眼如炬,什麼都瞞不過他。

  “是,是我對不起南栀,但就事論事,我沒有參與謀逆。”

  顧舟停道:“确實,你有這份野心卻沒這份膽量,即便你猜到了也隻會裝糊塗,成功了你坐享其成,失敗了,也與你無瓜,你是穩坐釣魚台。可你應該清楚,一旦孫清婉事敗,你必受牽連。”

  蕭望看了眼地上的酒壺,萬念俱灰,喃喃道:“最後的定論就是賜毒酒嗎?”

  “皇上有旨,将你貶為庶民,流放永州,此生不得回朝。”

  蕭望不可置信仰頭看向顧舟停。

  父皇饒他不死?

  顧舟停沒有落井下石?

  “此後,好自為之吧!”顧舟停不願再多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蕭望雖然逃過一死,但被貶為庶民,流放永州,從此隻能在遙遠的貧瘠之地,遙望另一個人當太子,繼承大統,從此後每日每夜都将在悔恨和不甘中度過。

  這樣的懲罰,比一壺毒酒更錐心,更難熬。

  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牢門重新關上,腳步聲遠去,天牢裡又恢複了死寂。

  蕭望顫抖的手拿起酒壺,猛灌了一口,仰頭大笑,笑着笑着,笑聲變成了嗚咽。

  他不用死了,卻要活着受罪。

  他成了庶民,一個被流放的庶民,父皇,你好狠。

  一壺酒盡,蕭望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喝醉了,抱着酒壺迷迷糊糊的睡去,迷蒙間,他仿佛又看到了南栀,一身紅衣,英姿飒飒,策馬奔馳而來,沖他笑,笑聲如鈴。

  他歡喜的叫她,南栀……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誰知南栀揚鞭,一聲嬌叱,竟是縱馬從他身邊疾馳而過。

  他的手僵在半空。

  他回首望去,隻見三道身影并辔而行,漸行漸遠。

  牢房中的蕭望呢喃着:别走……

  眼角滑落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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