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的刹那間,青衣女子的眸光突然顯出些慌亂來。
她迅速垂眸,不讓蕭妙瑾看清自己的臉。
“客官,這位姑娘想跟你拼桌,你看成嗎?
”
“無妨,我要結賬了青衣女子說着,往桌上放下一串錢,說着便起身離開。
蕭妙瑾輕輕“哼”了一聲,伸手指着她,高喊了一聲:“把她拿下!
”
這次雖是私自離京,但她還算謹慎,帶了十個高手同行。
鎮北侯雖不在朗州城裡,收到蕭明徹的密信後,自是要保障蕭妙瑾的安全,從軍中調派了一支小隊來聽從蕭妙瑾安排。
所以,蕭妙瑾這一聲令下,跟進茶鋪的侍衛,守在茶鋪外的侍衛全都跳了出來,将剛剛走到茶鋪門口的女子團團圍住。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女子冷聲問道。
“哼,”蕭妙瑾走到茶鋪門口,揚眉看着蒙面女子,盯了一瞬,眸光忽而銳利起來,“拉下她的面紗
侍衛循聲動手,扯下她臉上的灰色面紗。
面紗一落,茶鋪周遭圍觀的衆人立即發出了“啧啧”的驚歎聲。
眼前的女子着實太美了。
肌膚如玉如雪如冰,在夏日晴光映照之下瞧不出半分瑕疵。
眉眼生得瑰姿豔逸,眼神卻冷得要命。
她身上穿着一襲毫無裝飾的素淡青衣,饒是如此,亦能看出她體态風流,媚态生風。
茶鋪裡的客人多是走南闖北的客商,自诩見多識廣,見到此女,停下紛紛議論,目光直直地看着這邊。
“真的是你……”蕭妙瑾看着眼前的女子,神情亦變得複雜起來,“韓秋芙?
你?
怎麼會呢?
你不是……”
韓秋芙明明已經死了?
怎麼會活生生地出現在這裡?
是面容相似的人?
不,那眼神絕對錯不了!
“我可以解釋溫漾低聲道。
“閉嘴!
”
溫漾知道自己從前在宮中一向對皇後不敬,也公然得罪過蕭妙瑾。
更何況,站在蕭妙瑾的角度,一個死去的嫔妃突然出現在自己跟前,就算無冤無仇,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溫漾朝混在人群中的暗衛輕輕搖了搖頭。
蕭妙瑾帶着這麼多人,光憑自己身邊這幾個人難以抗衡。
更何況,在朗州城裡鬧出動靜,勢必會引來守軍,到那時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希望那幾個暗衛能夠聰明點,盡快将此事禀告給太子和太子妃,以免消息傳到皇帝那裡去。
想到這裡,溫漾快速低語道:“公主請聽我一言,我能活着離開,是因為太子妃
“夠了,你這妖妃,”想到從前韓秋芙在宮裡目中無人,冒犯皇後那趾高氣揚的模樣,蕭妙瑾便氣不打一處來,“我的嫂嫂壓根不認識你!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快把她帶走!
”
因着此事,蕭妙瑾沒有了遊玩的心情,讓侍衛即刻将溫漾押回鎮北侯府。
“小姐,這個女人該如何處置呢?
”侍衛霍濤恭敬問。
韓秋芙是從宮裡逃出來的,論理該送回宮裡由母後發落。
不過一時半會兒她不會回京。
要是把韓秋芙交給官府……
這倒是省了自己一樁麻煩,不過韓秋芙生得太貌美了,剛才在茶鋪門前那些男人的目光簡直要把她吃了一般,若是叫别人把她押送回京,蕭妙瑾有些不放心。
見蕭妙瑾猶豫不決,霍濤又道:“要不要屬下審問她一番?
”
審問……對,是該審問一下。
“把她帶上來,我親自審問
“是
霍濤應聲退下,很快将溫漾帶了過來。
侍衛們訓練有素,這會兒功夫,已經把給她的手腳戴上了鎖鍊。
“說罷,你是怎麼從宮裡逃出來的?
跑到北疆又有什麼企圖?
”
“公主殿下,我沒有什麼企圖
“哼,”蕭妙瑾冷笑道,“一個嫔妃要從宮中逃脫比登天還難!
何況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
“我已經說過了,是因為太子妃幫助我,我才能順利從宮中假死離開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
溫漾垂眸:“我本名溫漾,當初我出面揭發孫奇,助了太子殿下一臂之力,因此他和太子妃投桃報李,助我從宮中脫身,剛出宮那一陣子,我就住在太子妃的别苑裡
韓秋芙不是真正的韓秋芙一事,蕭妙瑾是知道的。
當初她死的時候,蕭妙瑾還覺得突然了一些。
如果說隻是皇兄的手筆,的确說得通。
不過一想起從前在宮裡的事,蕭妙瑾總覺得堵得慌。
嫂嫂明明知道自己讨厭韓秋芙,居然還收留韓秋芙住在自己的别苑裡。
憑什麼?
蕭妙瑾看向溫漾,冷冷道:“是真是假,我自會查證,把她帶下去,關起來
“是
聽到蕭妙瑾說要去查證,溫漾稍稍松了口氣。
隻要她去問了太子或是太子妃,便能解除誤會。
吃幾日牢獄之災倒是無妨。
侍衛向老管家要了一處偏僻的院落,把溫漾關了進去。
老管家見溫漾着實貌美,看起來不像北地人士,不知道蕭妙瑾在城裡遇到了什麼事,又不敢去過問,琢磨再三,派人去軍營裡給侯爺報個信。
“霍濤,給皇兄傳一封密函去,就說我抓了溫漾,未曾驚動旁人,問他該怎麼處置
“是
對于溫漾的話,蕭妙瑾其實是有七八分相信的。
從前溫漾在宮裡橫行霸道的底氣是孫奇給的,孫奇倒台了,她又沒了父皇的寵愛,無寵也無權。
想靠她自己逃出皇宮,簡直比登天還難。
更何況還是完美的假死脫身。
蕭妙瑾自問辦不到,但她相信皇兄可以辦到。
千算萬算,沒想到皇兄皇嫂跟溫漾的交情這樣好,居然瞞着她辦了這麼大的事。
溫漾很可能是無辜的,為求穩妥,還是等着皇兄回信了再放她。
誰叫她以前對母後不敬呢,關她幾日算作懲戒。
折騰了這麼一會兒,天色已然暗了。
廚房裡做了烤羊腿,蕭妙瑾吃了幾口,又放下筷子。
真希望這一夜快些過去,等到天一亮,她就能出發去找沈硯了。
她扔下筷子,想着見到沈硯要說些什麼話,餘光不經意間瞥向門口。
門外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頭發紊亂,衣飾亦質樸簡單,隻是他那張臉極為白淨,眉眼似精雕細琢過的美玉一般。
“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