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徹這一晚揚眉吐氣,把沈雨燃欺負得夠嗆,可到了天明,沈雨燃要帶着蕭妙瑾去石橋嶺的時候,卻是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目送着她們姑嫂二人上了馬車。
比起他的無奈,沈雨燃心情暢快得多。
她跟溫漾外出遊曆的時候,多往南方跑,北地風光大不一樣,此番出門,心目中的天地又大大開闊了。
蕭妙瑾這回是舊地重遊,一路上跟沈雨燃說着石橋嶺的風光,路過一座小鎮的時候,還帶着沈雨燃去鎮子裡買了羊肉烤餅吃。
“這麼偏僻的地方,是沈硯帶你來的吧?
”沈雨燃問。
蕭妙瑾跟沈硯已經在帝後那邊過了明路,壓根不怕旁人的調侃,反而是得意的笑。
兩人吃過烤餅,悠閑地前往石橋嶺。
等到雲家的那座溫泉莊子,遠遠地看到有人站在莊子門口。
沈雨燃和蕭妙瑾一前一後下了馬車,蕭妙瑾歡喜地去拉溫漾的手,溫漾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小腹。
這個動作沈雨燃莫名眼熟,再看溫漾穿着一襲寬敞的衣裳,腰肢似乎不比從前纖細。
“阿漾,你有身孕了?
”
溫漾垂眸,點了點頭。
蕭妙瑾吓了一跳,趕緊松手:“我沒傷到你吧?
”
“公主寬心,沒有這麼嬌氣。
”
“恭喜呀。
”沈雨燃懷着乾兒時過得很辛苦,見溫漾有孕在身還出來迎接,忙扶着她往莊子裡走去,“幾個月了?
”
“快三個月了。
”
年初天氣回暖後,鎮北軍重新回到大漠追擊北翟王庭,中間雲峥回過朗州幾回,兩人都是匆忙見面。
倒不想三個月前匆忙一會之後,溫漾便有了身孕。
蕭妙瑾和沈雨燃一左一右扶着她進屋坐下,蕭妙瑾道:“那豈不是你害喜的時候雲峥都不在你身邊?
”
“我不怎麼害喜,飲食起居都跟從前一樣。
”
“如此甚好,當初我懷孕的時候可是折騰得夠嗆。
”
溫漾道:“還沒恭喜太子妃喜得麟兒。
”
說到孩子,沈雨燃真有些想乾兒了。
“你都已經有身孕了,往後怎麼打算的呢?
”蕭妙瑾擔憂道。
“我身份特殊,能留在他身邊已是極好,眼下隻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
”
溫漾說得平淡,沈雨燃和蕭妙瑾自是為她歎息。
她這一生過得殊為不易。
生在官宦之家,原本過得安甯順遂,卻因奸臣陷害,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又因着貌美之故,淪為奸臣的棋子,送進宮中迷惑君王。
如今脫離苦海,跟随在雲峥身邊,卻無名無分。
“我相信世子不會虧待你和孩子的。
”沈雨燃道。
溫漾彎了唇角,緩聲道:“我也不會虧待這個孩子。
”
見溫漾并不為此糾結,沈雨燃和蕭妙瑾為她高興,人生哪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潇灑痛快。
三人許久未見,有許多話要說。
她們在石橋嶺安安靜靜地過了兩日之後,蕭明徹、雲峥和沈硯趕了過來。
眼下已是深秋,石橋嶺有溫泉湧出,比北疆其他地方要暖和許多,呆在這邊還算舒服,蕭明徹索性決定在此地多玩些日子。
白天去周圍打獵,夜裡回來烤肉喝酒泡湯,過得别樣惬意。
很快在此流連了十餘日,該到要回京的時候。
雲峥特意命人宰了一頭羊,拿出了侯府家釀的好酒,六個人圍坐在溫泉邊烤肉吃。
蕭明徹見到雲峥和溫漾親昵的模樣,心中不無感慨。
雖然沈雨燃從未對雲峥動過心,但自家娘子被别的男人惦記總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雲峥能有自己的幸福,他亦覺得放心。
不經意間又想起傅溫書來。
他這人兩世都是孑然一身,完全是性情使然,穆亦瑤也好,沈雨燃也罷,都沒有太大的關系。
人各有志,在傅溫書心中,情愛的分量太低,他甯可埋首大理寺的卷宗,也無心情愛。
笑鬧之間,蕭妙瑾想起那一回在疊霧山時,沈雨燃醉酒的事,沒安好心地撺掇她飲酒,沈硯亦在旁煽風點火。
蕭明徹未曾見過沈雨燃醉酒的模樣,心生好奇,竟也不幫她,跟雲峥、溫漾一起袖手旁觀。
沈雨燃心情甚好,不疑身邊幾個親近的人都在算計她,連飲過四杯過後,開始頭重腳輕。
她頭回喝這麼多酒,酒勁兒上來,一時有些發懵。
蕭明徹見她果真醉得傻乎乎的,後悔讓人欺負她,果斷将她抱了起來,帶回房去。
“我不走,我的酒量雖不濟,瑾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
蕭明徹将她放在榻上,慢慢喂她喝着醒酒湯,心中覺得可愛,随口哄道:“是,你的酒量比她好,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
沈雨燃臉頰泛紅,目光朦朦胧胧的,望着蕭明徹得意地傻笑起來。
然而笑着笑着,忽然又哭起來。
“不哭了,下回我替你喝,保準把他們全部喝得人仰馬翻。
”
“我想乾兒了。
”沈雨燃帶着哭腔道。
“我們明兒就啟程回京,這回我們快馬加鞭,過不了幾天就能見到乾兒了。
”
“蕭明徹,你好狠!
”
蕭明徹沒想到,喝醉酒的沈雨燃跟當初害喜的沈雨燃一樣,想一出是一出,他耐心地捧着她的臉,“我怎麼狠了?
”
“你都不想乾兒!
”
“想啊,我跟你一樣想,我隻是怕說出來惹你傷心。
”
沈雨燃想起一個人留在京城的乾兒,撅起嘴道:“往後咱們再出門玩,把乾兒也帶上好不好?
”
“當然好啊,下回再出門,乾兒就滿周歲了,身體強壯,帶去哪兒都成。
”
說到這裡,滿身酒氣的沈雨燃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她倚在蕭明徹的懷中,忽而道:“你說,阿漾肚子裡懷的,是個兒子還是閨女?
”
蕭明徹眸光一動,瞥向懷中嬌軀:“誰知道呢?
”
“阿漾說,她希望是個閨女。
”
蕭明徹在心中幽幽道:我也想要閨女。
乾兒百日後,五官長開了,越發肖似沈雨燃。
蕭明徹每每抱着乾兒,總是想若是有一個肖似沈雨燃的小閨女在他跟前撒嬌,那該是多麼幸福。
可沈雨燃懷着乾兒時候的辛苦模樣他還曆曆在目,再加上生産時的痛苦,哪裡舍得她再經曆一回。
正尋思着該如何回答時,沈雨燃低聲道:“我也想要個閨女。
”
“咱們不是說好了,隻要一個乾兒就夠了嗎?
”蕭明徹竭力抑制着心中的狂喜,淡然道,“先睡覺,其餘的事我們往後慢慢商量。
”
現在沈雨燃喝醉了酒,也許隻是在說胡話呢。
沈雨燃驟然從他懷中坐了起來,勾着他的脖子,堅決地道:“不行,我現在就要閨女。
”
“好,好,要閨女。
”蕭明徹敷衍道。
沈雨燃出了月子過後,每逢夫妻親密,蕭明徹都有意克制,盡量不讓她有孕。
“我認真的。
”
沈雨燃今夜喝醉了酒,目光朦胧,神情暧昧,在屋内的燈燭映照下,流露出不一樣的妩媚風情。
蕭明徹對上她的目光,頓時繳械投降。
随她吧,至于其他,明早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