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

　　盛相思指着床上的姚樂怡。

　　冷笑道，“一個渾身上下都是心眼的人，怎麼會瘋？”

　　勾了唇，極輕蔑的語調。

　　“精神病是那麼好得的？得精神病的，都是感情細膩的人！她連感情都沒有，也配？”

　　“相思……”傅寒江一滞，想說點什麼。

　　“要反駁我？”

　　盛相思失望的搖頭，“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護着她，故意裝不懂？”

　　換了口氣，說了長長一串。

　　“當年，奶奶要她從大哥和你，兩兄弟當中選一個，她選了大哥。為什麼？”

　　“因為她很清楚，你不是真的傅家二少爺，大哥才是傅家繼承人！隻有嫁給大哥，她才能真正成為傅家的女主人！”

　　笑意削薄冷冽，“後來，大哥出了車禍，眼看着大哥醒不過來了，她就把目标對準了你！因為，大哥不行了，傅家就是你的了！”

　　“再後來呢？大哥醒來後，她自覺又有希望了！可是，知道大哥有了元寶後，而你又成了陸家繼承人，她再一次把目标轉向了你！”

　　盛相思眸光澄澈，看得透透的，“她啊，目标永遠明确！她的世界裡，永遠是利益與權衡，你告訴我，這種人，怎麼可能瘋？”

　　她想起了什麼，舉例道。

　　“如果要瘋，她早就該瘋了！現成的例子，不就擺在眼前麼？五年前，白冉受不了刺激，瘋了！以至于缺失了一年的記憶！”

　　盛相思盯着傅寒江，一瞬不瞬，“姚樂怡卻要等到五年後？可能嗎？你真的信？”

　　“你說的這些，都對，我都明白。”

　　傅寒江為難的皺着眉，“可是，這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這是事實，是醫生的診斷！”

　　他指向床上因為他們的争吵，而越加恐懼的姚樂怡。

　　“你看看她這樣……”

　　“裝的！”

　　盛相思反駁，斬釘截鐵，“我敢肯定她是裝的！你相信我，精神病的鑒定，是很複雜的！她要是存心裝，醫生面前也能糊弄過去！”

　　“相思，你冷靜點，理智點……這隻是你的猜測，要不，我把負責她的精神科醫生叫過來？”

　　“不用了！”

　　盛相思低喝着，直視着他，“她難道不可以和醫生勾結？買通醫生？”

　　“……”傅寒江語滞。

　　“一句話！”盛相思微昂着下颌，“你信她，還是我？”

　　“我信你。”

　　傅寒江毫不猶豫的回答，但是，“你想要我怎麼做呢？把她從醫院裡趕出去，從此不管不問，任由她自生自滅？”

　　半阖着眸，搖了搖頭。

　　“相思，我不能。我沒有得選……就像我沒法選擇父母一樣，我也沒有辦法選擇恩人！她對我有大恩……”

　　“你說的沒錯！”

　　聽不下去了，車轱辘話，像是割不完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沒完沒了。

　　盛相思閉了閉眼，皺着眉直搖頭。

　　“親人和恩人你沒法選，但愛人你可以選的！你放過我，不行嗎？”

　　直視着他，胳膊卻指向姚樂怡。

　　“我現在醒悟了，我就不應該和你在一起！因為，隻要我還和你有關系，這個瘋子，就不可能會放過我！”

　　“相思！”

　　聞言，傅寒江瞳仁驟縮，眼底唰地蹿起兩團火苗，“你别一生氣就說這種話，傷感情！”

　　“哈！哈哈……”

　　盛相思怔了下，大笑起來，眼底蒙着層水汽。

　　望着他，反問道，“你以為，我會怕麼？傷感情？那就傷吧！最好傷的體無完膚，片甲不留！傷到你對我毫不留戀，始亂終棄！我就解脫了！”

　　一甩胳膊，跑出了房門。

　　“相思！”

　　“陸總！”

　　看護急急叫住他，“您要不要過來看看姚小姐，她抖得太厲害了！”

　　傅寒江回頭一看，姚樂怡白眼直翻，情況确實不太好。

　　隻能按耐住，“叫醫生來，給她打一針！”

　　“欸，好！”

　　…

　　第二天一早。

　　汀清灣，南樓。

　　餐廳裡，君君難得在早餐時間見到了爸爸。

　　盛相思也有些吃驚，淩晨他走的時候，她是知道的。他這是，去過醫院，又回來了？

　　他倒是不嫌累。

　　但她是不會心疼他的，他又不是為了她。

　　“爸爸抱！”

　　難得和爸爸一起吃早飯，君君黏人的窩在爸爸懷裡，“和爸爸一到。”

　　“好啊。”

　　傅寒江微笑着答應了，不時小心的偷觑着相思。

　　昨晚回來後，她并沒有再和他争吵，似乎和前兩天一樣。

　　但是，傅寒江卻有種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更加糟糕了。

　　他想改變這種狀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唯有照料着懷裡的女兒。

　　盛相思安安靜靜，并不去管他們父女倆。

　　正吃着，手機響了。

　　是白冉。

　　“冉冉，嗯，知道，放心吧。”

　　“是白冉嗎？”

　　等她挂了電話，傅寒江才問道，“是要你陪她一起去看醫生？”

　　“嗯。”盛相思随意應了一聲，扯過紙巾給君君擦了擦嘴角。

　　叮囑女兒，“一會兒吃了早飯，乖乖跟老師去上課，媽媽要和冉冉姨姨出去會兒，中午回來陪君君吃午飯，知不知道？”

　　“知道的，媽媽，我會乖哦。”

　　“好。”盛相思柔柔一笑。

　　早餐後，傅寒江要送相思。

　　“你和白冉約在哪兒見面？”

　　“不用。”盛相思沒有正眼看她，“我過去接她，有慕雲陪着就行了。”

　　“那……好吧。”

　　碰了壁，傅寒江沒法堅持，“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盛相思已然轉身，去了樓上。

　　傅寒江長歎口氣，揉了揉眉心，這兩天，他這眉頭就沒舒展過。

　　…

　　等到盛相思從樓上下來，立即趕去了獅子灣，接了白冉，再去到沈毅的診所。

　　白冉今天的治療比較順利，出來時，臉色也不像之前那麼難看了。

　　“感覺不錯？”盛相思挽住白冉，又去問沈毅，“沈醫生，情況還好？”

　　“是。”

　　沈毅點頭，笑道，“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要不了多久，就能控制住了。”

　　心理疾病，沒法說完全根治，控制住，就算是治愈了。

　　“真好。”盛相思笑着道謝，“謝謝你沈醫生，辛苦了。”

　　“不客氣，應該的。”

　　“那我們先走了……”

　　“好。”

　　轉身往外走。

　　忽而，白冉腳下一頓，蓦然返身。

　　“怎麼了？”盛相思詫異，循着她看的方向擡眸看去，“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