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封那孩子乖巧聽話，還會陪他下棋。

　　他不想讓他走。

　　盡管如此，走到門口的時候，老爺子也沒有再跟上去了，隻是眼裡滿是傷感。

　　一時之間，想起了陸北城的生父江齊遠。

　　當年，最後一次送他離開家裡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好天氣，是這樣一個春天傍晚。

　　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那一面，是他們父子最後的一面。

　　被陸北城牽着離開，顧南煙的餘光，很靈敏的把老爺子的情緒捕捉到了。

　　眼下，就算是沒有回頭，但僅憑老爺子的腳步聲和手杖挪動的聲音，顧南煙也察覺到了他對陸北城和對小寶的不舍。

　　年紀越大，就越會覺得孤獨，特别是老爺子這樣中年喪子的人。

　　這幾十年，他和老太太應該過得不容易。

　　從未阻陸北城和老爺子來往，也從未幹涉過陸北城陸北城身世的事情，隻是她不可能讓任何人把小寶從她的身邊帶走。

　　目送一家三口消失在視線裡，老爺子的眼神越來越傷感。

　　如果齊遠和溫暖當年聽話，如果他們留在A市，那他現在肯定是四世同堂，怡享天年的日子。

　　暗自歎了一口氣，老爺子的精氣神比剛才弱了一大截。

　　黎靈不動聲色走過來，扶住了老爺子。

　　看老爺子的眼神一直沒舍得院子外面收回來，她看一眼院子外面，又看向了老爺子：“爺爺，要是舍不得，您就示弱一點，換個方式相處吧！
”

　　老爺子沒吭聲。

　　黎靈見狀，輕吐一口氣，帶着些許無奈說：“還有爺爺，我可能介入不了陸北城的感情生活，完成不了你的願望。
”

　　她有過戀愛經曆，認識的男人也不少。

　　陸北城這樣待她的，還是頭一個。

　　他的眼裡，除了顧南煙就是他的兒子，已經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就算她把自己變成一朵花，把自己變成仙女，那也進不了他的世界，得不到他的青睐。

　　兩手搭放在手杖上，老爺子看着院子門口，百般無奈地吐了一口氣：“是我讓你為難了。
”又道：“小靈，你如果不想待在這裡，我讓人先送你回J市。
”

　　雖然不甘心，但是陸北城的态度，老爺子都看在眼裡。

　　他可以和陸北城杠，可以各種和陸北城不痛快，但他不能讓人家的閨女難堪，不能繼續把她往前推。

　　扶着老爺子的手臂，黎靈一笑的說：“我回去也沒事，在這裡陪爺爺一下吧，就當是旅遊了。
”

　　她要是走了，老爺子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

　　她爺爺說過，說老爺子當年救命他的命，所以就算沒能和陸北城在一起，她也把老頭當成自己的親爺爺。

　　“也行。
”回應着黎靈，老爺子的眼神仍然在看院子門口，遲遲舍不得收回來。

　　黎靈見狀，便不再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扶着老爺子，陪他在站在門口。

　　三十多年，他和老太太相扶相持，相互安慰挺不容易的。

　　――

　　與此同時，陸北城的邁巴赫裡。

　　後排座椅上，車子啟動沒多大一會兒，小寶就抱着在顧南煙胳膊睡着了。

　　攬着小寶的肩膀，顧南煙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頭頂，心底深處一片柔軟。

　　車窗外，這幾天的春色越發鮮豔，把整個大地籠罩的十分的溫暖。

　　小寶是她的全部，如果小寶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恐怕也活不成了。

　　半個小時後，兩人回到禦臨灣，陸北城把小寶抱進屋時，秦海雲小聲抱怨他：“北城你也真是的，你去接小寶了，你也不提前跟我打電話，讓我還白跑一趟。
”

　　剛才去幼兒園接小寶，秦海雲沒有接到就和陸北城打電話了。

　　陸北城當時一聽就惱火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老爺子把小寶接走了，但是怕秦海雲擔心，陸北城便沒有表露情緒，沒告訴他小寶是被老爺子接走了，隻說是自己接走的。

　　秦海雲的唠叨，陸北城抱着小包子，小聲說：“下次我記住。
”

　　陸北城态度端正，秦海雲便不多說。

　　跟在一家三口的身後上樓，看小包子睡着了，手裡還拿着一架木制飛機，她一笑地說：“這玩具質量挺好的。
”

　　“是啊！
”顧南煙在旁邊回應，怕她會擔心小寶，便沒說是江家老爺子給他的。

　　把小寶外衣掊掉，把他放好在被窩裡，顧南煙和陸北城便下樓吃飯了。

　　餐桌上，顧南煙的胃口特别好，一連吃了兩碗飯，還喝了一大碗湯。

　　秦海雲見狀，一臉笑的說：“南煙這幾天的食欲真好，還是媽做飯好吃對吧！
”

　　顧南煙笑臉迎迎地擡頭，看着秦海雲說：“那可不是，媽的廚藝一絕。
”

　　顧南煙的誇獎，秦海雲更加高興了，連忙又給她碗裡夾菜：“南煙，你最喜歡土豆炖小雞，你多吃點。
”

　　“謝謝媽。
”顧南煙夾起雞翅就放進了嘴裡。

　　一旁，陸北城擡頭看了婆媳倆一眼，秦海雲見狀，趕緊也給他碗裡夾菜：“行了，你也别擱這裡吃醋，我也給你夾菜。
”

　　陸北城對什麼人和什麼事都大方，但就是把顧南煙看得緊，别人多看她一眼都不行。

　　所以，秦海雲這話是故意酸他。

　　看着碗裡的菜，陸北城說：“媽，我在媳婦兒跟前，你别總揭我的老底，好歹留點面子。
”

　　秦海雲：“得嘞！
我給你留面子。
”

　　小兩口和好如初，秦海雲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

　　顧南煙卻都懶得說陸北城，他在自己跟前，哪還要過臉，要過面子？

　　沒一會兒，兩人吃完晚飯在客廳陪秦海雲聊了一會兒，便回樓上洗漱休息。

　　顧南煙先洗的澡，洗完便坐卧在床上看書，小寶則是睡在對面的卧室。

　　片刻。

　　陸北城沖完澡從洗手間出來，眼神一下落在顧南煙的身上，看她手裡拿的是法律方面的書，陸北城不禁笑了一下。

　　看來，她還是舍不得。

　　聽着陸北城出來的動靜，顧南煙擡頭，風輕雲淡地說：“對了，今天在壹号院，老爺子找了個老中醫給我把孕脈，老中醫說我懷孕了。
”

　　顧南煙的鎮定自若，陸北城拿着毛巾搓頭發的動作瞬間頓住，眼睛豁然睜大。